說著便讓兩個侍女將胭脂水粉端出來,開始梳妝。
上輩子她連側妃都不是,更是沒瞧見過何卉溱和白如意入府,所以無論是正妃還是側妃應該是何種裝束成親,她并不知曉。
現在鏡中的這個女人穿著正紅的喜服,頭上戴著鳳冠鳳釵,一點也不像是要去給人家做妾。
更像是要去給人當掌家主母的。
嬸嬸看見她這個樣子的時候都震驚了:“我的綰綰可真好看。”
是呀,真好看。
蘇綰綰看著這個為了這個家而毫不掩飾市儈的女人,深深一拜。
“不敢當,不敢當!”嬸嬸趕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從今天起,綰綰就嫁到王府了,我們……可不敢當這大禮。”
說著她就哭了。
眼淚流下來把她剛上過粉的臉沖出兩條淚痕。
蘇綰綰是第一次看見她為自己哭泣。
她一直以為嬸嬸對自己只有利用。
“蘇醫士,天色不早了。”
程雙和兩個侍女在旁提醒道:“請姑娘拜別長輩。”
濟世醫館的門前,程雙將一個花團錦簇的墊子放在地上,扶著蘇綰綰跪下。
正前方是太叔公蘇神醫,旁邊是她的叔叔和嬸嬸。
到底是血脈親人,蘇有禮也落淚了:“綰綰,你去了王府家里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啦,有你嬸嬸和我呢。”
蘇綰綰點了點頭,頭上蓋著蓋頭,看不見眼前的人,但聲音能分辨出誰是誰來。
“以后家中事情煩累叔叔、嬸嬸了。”
嗩吶聲起,鞭炮齊鳴。
和上輩子那寂靜無聲的夜晚相比,簡直熱鬧太多。
蘇綰綰被攙扶著上了轎,在喜樂聲中向靜安王府出發。
轎子一顫一顫,眼前的蓋頭一晃一晃。
上一世,蘇綰綰曾經問虞慶之,如果有空的時候,會不會找幾個賓客來,和她拜一次堂?
哪怕是假的,過家家似的。
可虞慶之的回答是,不能。
她也知道原因的。
因為皇帝多疑,在宮中、宮外有很多眼線。
他的兩個兄弟則在旁虎視眈眈,隨時都想揪住他錯處把他撕成碎片。
一點錯也不能犯。
哪怕是假裝一下,也有被發現的風險。
所以,不行。
人聲嘈雜起來,整支送親隊伍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蘇綰綰將蓋頭偷偷掀開一點,從轎簾的縫隙看出去,只見整條街道路兩側是全副鎧甲扎著紅花球的兵士,而在他們的外面,則擠滿了端著碗喝粥的饑民。
那些饑民圍著的地方,每隔二十丈就有一個舍粥的粥棚。
粥棚上也扎著紅綢花球,貼著碩大的紅色喜字。
那些饑民看見花轎走過來,有的跪倒磕頭,有的作揖祝禱的,無一不是眼中充滿了感激。
“姑娘,到王府了。”程雙在窗外小聲提醒,“王爺就在門口等著。”
蘇綰綰趕緊放下蓋頭,等著轎簾掀起的那一刻。
“落轎!”
從蓋頭下面的縫隙里,她看見一只熟悉的手伸了過來,便絲毫沒有猶豫地牽了上去。
爆竹燃燒的脆響和濃烈的煙火氣猛然涌上來。
蓋天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