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嵐的父親周望舒正在陽臺澆花,看到兒子回來,敞開的外套里面穿了一間橘色的,胸前寫著救生兩個字的丑半袖,褲子皺皺巴巴的,挑了挑眉說道:“不是去和女朋友約會嗎?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該不會電話里是在騙我吧?”
周嵐嘿嘿笑了兩聲,一邊接過工具幫助父親澆花,一邊說:“怎么會,下周末我就帶她來見見您和我媽,對了,我媽呢?”
“我中午和她說你找了女朋友,她一吃完飯就又去那個古大師的家里了,說要去還愿什么的。”周望舒喝了口茶回答道。
“她好歹曾經是個人民教師,怎么總是信這些?女朋友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又不是那個古大師給我發的!”周嵐聳聳肩:“這個世界上也許有鬼怪,但是我堅信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聞言周望舒抬眼看著陽光帥氣的兒子,眼底卻有著一絲深深的憂慮,他張了張嘴,沒說出什么,只是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周嵐已經習慣了,自己的父母每次在談論關于自己的未來或者命運之類的話題時都會緊皺著眉頭,欲言又止,整個人都淌著抹不去的憂愁。敏感的周嵐幾次詢問,都毫無結果,慢慢也就放棄了。
“我去換個衣服吧,昨天真倒霉,掉到了公園的湖里,這衣服還是公園管理員的呢,我改天還得還回去。”周嵐說著脫掉了外套,露出了背后清上公園四個小字。
看到這四個字的周望舒蹭一下站了起來,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問道:“周嵐!你去了清上公園?”
周嵐立馬縮縮腦袋,想起從小父母就不允許自己去清上公園那里,因為古大師曾經給他算命說是那個地方對于周嵐來說不安全,雖然周嵐對算命的事情不以為然,但是清上公園也沒啥好玩的,他也就一直聽話沒有去過。昨天何秀秀邀請他去清上,他完全沒有考慮就答應了,心想瞞著父母就好了,但是沒想到一件衣服讓他露餡了,他偷瞄了瞄父親的臉,也不敢說話,只是默默把身上的半袖脫了下來。
周望舒一把奪過衣服,鐵青著臉回了臥室,周嵐模模糊糊聽到父親在給母親打電話,但就是聽不清內容。他站在客廳等了好久,不見父親出來,冷的直打哆嗦,就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蓋著被子沉沉睡了過去。睡著之后,還做了一個夢,在夢里,清上公園的湖中心,他獨自一人被困在一條血紅色的船上,湖水清澈到可以看到湖底的場景,他探過身子低頭向下望去,看到一堆被挖去雙眼的人正平躺在湖底,而且很整齊的圍成一個圈,圈的中心是一個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洞。那個深洞帶給周嵐奇怪的感覺,好像連接著兩個世界。周嵐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跳下去進入深洞,卻被一只手牢牢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他艱難的抬起頭,看到了何秀秀那張清秀的臉,那雙緊盯著著自己的雙眼透漏著難以言明的痛苦,嘴唇一張一合,艱難的發著聲音,還沒有聽清何秀秀在說什么,周嵐就痛醒了。他睜開眼,只見一向溫柔的母親正狠狠抓著自己的耳朵并且擰成了麻花,周嵐從床上彈起,握著母親大人的手開始求饒。
周母眼睛紅紅的,緊抓著周嵐耳朵的手還在微微發抖,音色很溫柔,但感覺得到隱隱透著一股怒氣:“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去清上公園!你一向很聽話的,昨天怎么會突然去那里?”
周嵐不敢說是何秀秀約自己去的,因為害怕父母因此會對何秀秀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他吸著氣,支支吾吾的說:“我昨天想去劃船,但是別的公園人都太多了,我就去了清上公園。媽,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母慢慢放下了手,洞察一切的目光掃視著自己兒子的臉龐:“是你那個女朋友約你去的吧……”思慮了下,一向善良的周母還是說不出讓兒子分手這種話,她搖搖頭嘆了口氣:“她可能…不太適合你…算了,以后你絕對不能再去清上公園了!衣服我會讓你爸幫你還回去的。”
周嵐揉著耳朵忙不迭的點著頭:“我知道,我知道,以后都不去了。”他從母親的語氣里讀出了對何秀秀一絲絲的不滿,雖然只有那么一點點,但是對于自己母親來說也是極少出現的,她是那種可以包容所有的性格,周嵐有些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