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學生們都散了，散了。”
校長都發話了，各班級班主任扯著嗓子，驅散了隊形散亂的學生們。
一場最終變成審判會的研討會，在張鵬達的一聲令下，就這樣唏噓散了。
十點，學校老師和學生們重新聚集在操場。今天的歡慶會照舊進行著，并沒有因為郭祺弄出來的插曲給耽擱。
只是學生們的熱情似乎沒那么高了，畢竟之前的事帶來的沖擊太大，他們還得慢慢消化。
女生宿舍，方晴打開了自己宿舍房間的門。往里面看去，宿舍空無一人，十分安靜。
走入房間，方晴走到靠著窗戶的那張鐵架床邊。拉開床簾坐在了這張床的下鋪，這是方晴自己的床鋪。
她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愣神。從這里能看見操場中聚集在一起，準備歡慶會的學生們。
方晴那精致細膩的臉頰泛著擔憂，毫無雜質的眼眸中此刻充滿著迷茫。
離開學校！
這就要離開學校了嗎？
自己和遠山哥還能不能上學，方晴不知道。
她不知道郭祺是一時氣話，還是他真的就是這么想，要開除他們。
這些都需要等待學校的決定，假期三天，只有等下周二才能知道答案。
只是現在，他們得離開學校。
呆愣了有些時候，方晴起身，將被褥和床墊子折疊整齊，擺放在床頭。
收拾好僅有的一件外套，和一套打底衫。將衣物塞進灰色布包中，方晴轉身準備離開宿舍。
關門的時候，方晴往對面劉東霞的床鋪多看了幾眼。
當看到地上擺放著的兩雙劉東霞的鞋時，方晴愣了愣：
“東霞沒去操場？”
她知道劉東霞在學校有兩雙鞋，現在都擺放在床邊，那就說明她在宿舍。
方晴重新進入房間，走到劉東霞的床鋪邊，有些小激動地喊了兩聲：
“東霞，東霞。”
等了一會兒，并沒有等來劉東霞的聲音。
方晴伸手，準備拉開劉東霞的床簾。只是手挨著床簾停了一會兒，又縮了回來。
其實劉東霞就躺在被褥里頭，雙手拽著被褥，兩只眼睛看著方晴伸進來的手。只要方晴拉開床簾，她就會拉起被褥蓋在自己頭上。
方晴站在劉東霞的床邊，眼神變得暗淡了些。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去拉開床簾。
在窗邊的一張桌子上拿起一本本子，方晴提筆給劉東霞寫下留言。
留言寫好，從床簾與鐵架子的縫隙中放到了劉東霞的床沿，方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宿舍。
不管是因為劉東霞現在不在宿舍，還是她現在不想見自己，方晴都不會怪她，因為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劉東霞歪著頭，看著方晴塞進來的本子愣愣地出神。
直到聽見方晴關門的聲音，劉東霞依然沒有動。
她只是歪著頭看著床沿的那本本子發呆，抓著被褥的手依然拽得緊緊地。
過了很久，劉東霞才伸手拿起床沿的本子。
目光剛剛觸及方晴給自己的留言，劉東霞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滴在了枕頭上：
對不起，東霞，因為我…可能讓你失望了。
希望同學們不會因為我的原因，而去對你言語攻擊吧！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經，現在和將來。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回學校，或許以后都不能陪你一起上學了吧！
記得你說過，你要上北大清華！
我相信你可以的！
因為你很聰明，只是不愛動腦去思考問題，這是唯一的問題。
我走了。
加油！
方晴
看著看著，劉東霞的雙眼被淚水包圍，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一片。
劉東霞擦了擦眼淚，迅速從床上坐了起來。彎腰匆匆穿好鞋，沖出宿舍，往學校外跑了出去。
宿舍的門她忘了關，“吱吱呀呀”被風吹起往里面敞開。
學校外，謝遠山手扶著他那輛二八大杠，站在校門口。
終于，方晴斜挎著她那個灰色布包從校門內走了出來。
她看著什么東西都沒有收拾的謝遠山，沒有說話，踮起腳坐在了自行車的后座上。
謝遠山跨上自行車，用力一蹬腳蹬子，帶著方晴緩緩離開學校，往家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