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走到窗戶前,他雙手靠背駐足不動,透過精致的雕花木窗看向外面飄飄揚揚的雪花,而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樹,早已泛白不露一絲紅色。
好一會,他才轉過身,順手拂去肩膀上的幾片雪花。
“雪兒,你姐姐慘死,太子又受杖刑禁足,于公于私,為父都得進宮一趟。”
南宮雪抿了抿唇,沒吭聲,她低下頭,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入嘴里細細咀嚼了起來,同時腦子里也在思考,該怎樣勸父親和哥哥回去。
自古以來,皇家的奪嫡之爭最為殘酷,什么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統統可以拋棄,他們爭鋒相奪,傷害更多的卻是無辜的人,可以說,最終坐上龍椅的人,是踩著無數的尸骨上去的。
南宮玉已慘死,她不想南宮辰再卷入其中,更不想這家里的任何人出事。
“爹又何必卷入眾皇子的奪嫡之中,你今日為太子出頭,他日說不定會因此招來禍端,更何況姐姐的死與太子脫不了關系。”
太子德賢具備是眾所周知,他不可能會殺害南宮玉,再說了,這樣做,對他只有壞處而沒有半點好處,這根本不可能的事,南宮辰更是知曉這個道理。
“為父相信,太子是被奸人陷害的,雪兒你莫要怨恨他。”
南宮雪放下筷子,眼底一片陰霾,語調上揚忿忿不平。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半路離開,否則姐姐也不會遭人毒手,爹又何必替他解釋?哪怕他立刻在我面前死去,我也不覺得他無辜。”
她拿著小勺,舀了些蛋羹放入口里,許是吃了些食物,人也精神了。
“爹,正所謂:欲成大事者,至親也可殺,皇室的事,就讓他們掙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好了,與你我又有何相干?咱們南宮家獨善其身不更好嗎?”
此刻的南宮雪,冷如冰霜,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她,眼神清澈明亮,性格天真活潑,現如今她的雙眸卻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心生寒意,更可怕的是,她猶如戰場上殺紅眼的死士,渾身散發出一股恨意與兇狠。
南宮辰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單純善良的南宮雪會說出這么毫無責任,毫無良知的話來。
他們卻不知,如今的南宮雪,已背負著滿族的仇恨,此刻她的心里冷的如外面的冰霜,毫無溫暖可言。
南宮辰用力甩了下衣袖,眉眼一挑,怒道:“雪兒,你怎能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可知一個家族,若是外人入侵,是很難整垮的,倘若內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落敗,一個國家也一樣,我身為朝廷重臣,怎能眼睜睜看著太子被人冤枉而不管不顧,大魏江山穩固,將軍府才能屹立在這京城中,你們才能平安,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姐姐沒教過你嗎?我南宮辰的女兒,怎會如此不識大體?”
瞧他額頭的青筋凸起,便知他著實生氣。
可是,南宮雪更惱更恨,她恨吃里扒外的東西,她恨太子半路丟下新娘子,恨汪全把父兄關進大牢,恨魏帝不辨是非,恨南楚世子,她恨躲在暗處的操縱者,恨一切的一切。
“爹,姐姐雖不是太子殺的,可是也因為他的疏忽而死,難道他就沒有一點責任嗎?要是他沒有本事洗清自己的嫌疑,將來又如何躲過明槍暗箭,又有何能坐上至尊之位,你現在不惜搭上自己強出頭救他,根本就不值得。”
南宮雪越說越惱,氣得淚眼婆娑,握著小勺子的手也止不住哆嗦起來。
想著前世,父親數次擊退外敵,平定內亂,擁護新帝登基,他竭盡全力護國護君,可到頭來,不但家沒了,連南宮一族都被新帝盡誅。
這一世,她只想護住家人而已,她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