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婉為人善良,性子又軟弱,綠蘿是知道的,再加上南宮府今非昔比的情況,綠蘿亦是小心謹慎,不敢得罪鄭府里的人,生怕給南宮婉帶來麻煩。
可就算她主仆這兩年來,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在鄭家依舊討不了好,既然如此,干脆就強悍些。
上回在將軍府,南宮雪曾把她叫到跟前,說:“你只需好好護著婉姐姐,若惹出什么事,我都能護著你們。”所以綠蘿才有底氣,敢頂撞余嬤嬤。
馬車終于在鄭府門口停了下來,綠蘿率先跳了下來,她一手撐傘,一手扶著被顛得幾欲嘔吐的南宮婉下來,放眼四周,竟沒一人來迎接她們,南宮婉不免一陣冷意裹身。
“二夫人在娘家住了這么些時日,如今回府,該去給老夫人問安才是。”余嬤嬤落了馬車,冒著細雨,不溫不火道。
南宮婉忍住身體的不適,輕啟珠朱唇,“這是應該的,嬤嬤請先行一步。”
余嬤嬤在南宮府跪了許久,偏偏還無人送她一把油紙傘,眼下這膝蓋還有些隱隱作疼,她尋思著找個機會報報此仇,偏南宮婉這般聽話,她竟不好發作,只得往鄭老夫人那邊走去。
綠蘿扶著南宮婉,滿臉擔心,“小姐你這身子還沒好利索,又經這趟顛簸,不如先回屋里躺會再去給老夫人請安。”
南宮婉苦笑,“我們在別人的屋檐下,哪有依著自己性子的,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按規矩把禮數做足,莫要讓人抓到錯處,丟了我們南宮府的臉面。”
她又想到外頭盛傳南宮雪勾引唐慕白夜逛天仙樓的事來,她自是不信那些流言非語,不信南宮雪是這樣的人,可無風不起浪,定是南宮雪哪里失了分寸,讓人蓄意渲染了。
腦子里這般胡亂想著,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鄭老夫人的寑房外頭。
余嬤嬤喊道:“老夫人,二夫人回來了,正在門口候著呢!”
此時鄭老夫人早已梳洗換裝完畢,可她偏偏攔住了正要開門的丫鬟,并對她使了個眼色。
丫鬟會意,回道:“嬤嬤請告訴二夫人,老夫人這才起身,須得等上一會。”
余嬤嬤應了聲,“知道了,不急。”
她又摸著有些濕的衣衫,對南宮婉說道:“二夫人,奴婢這衣裳被雨淋濕了,請容奴婢去換一身干爽的衣裳再過來。”
“去吧。”
南宮婉低頭垂眸,聽著嘀嗒的雨聲越來越響,雙腳愈加寒冷。
良久,門才徐徐打開。
“二夫人,老夫人讓你到正廳等她。”丫鬟探出個腦袋,說道。
南宮婉緊緊握著手爐,應了聲,“好。”
綠蘿氣得火冒三丈,這老夫人明知道下著大雨,明知道南宮婉的小月子還未坐滿受不得寒,可還是讓她在這站了半天,一句問候就行的事,現在又要她去廳堂等,分明就是為難南宮婉。
可她再怎么生氣,卻也不敢對著老夫人發火,她只好扶著南宮婉往廳堂走去。
好在廳堂有火爐甚是暖和,南宮婉跪坐在蒲團上,一大早沒吃點東西,肚子倒是餓了,她放下手爐,道:“綠蘿,你去后廚給我拿些糕點吧。”
“那小姐先等著,奴婢這就去。”
南宮婉皺眉,“綠蘿,我不是說過嗎,要喚我二夫人,你怎么又忘了?”
綠蘿低頭不敢看她,“奴婢還是喜歡喚小姐。”
南宮婉無心他事,輕嘆一聲,“隨你吧!”左右她也是討厭二夫人這個身份。
綠蘿退出廳堂,碰到一個丫鬟捧著個木盤往鄭老夫人寑屋走去,木盤上放著一塊白布,布上還沾有一絲殷紅。
綠蘿不問也知道,這白布是昨天朱小娘用的,這是要拿給老夫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