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內花梨木架子床兩側,兩個一人多高的青銅葡藤纏枝燈上,燃著小臂一般粗的鎏金金蟒翟鳳紋紅燭,窗下門口也擺著鎏金花樹狀燈架,每個燈架上燃著十幾個紅燭,大紅的垂紗帳幔、金絲紅錦鴛鴦帳、還有二人的大紅喜服,在燭火的照耀下,仿若熱烈的火焰。
紅燭下的陸小曦是那么的純凈、明艷、神圣,一身紅色嫁衣兩條霞帔,搖曳的燈燭,紅色的霞光,若赤霞仙子落入凡間。
除去翟冠后,散開的烏發流水般披于肩后,若絲綢般潤滑,身上的少女清香若清新的山茶,艷紅的嫩唇,讓嚴歡恨不得馬上噙入口中,然而清澈、干凈的眼眸又讓他壓制住了內心的沖動。
自古人生二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兩個彼此相愛多年之人,本應在這熱情似火的紅色歡海中,在這閃耀如霞光的花燭下,有一場心與心,靈與靈的碰撞,共赴極樂之巔去完成這一神圣美妙的盛典。
他何嘗不想在今晚與她十指相扣,緊緊相擁,激情碰撞,在極樂和美妙中完成這成為人生伴侶的神圣儀式。
然而他只能無奈的選擇離開,那層遮羞布一旦揭下,對他來說意味著的就是軟弱、無奈。
陸小曦坐在架子床邊,鴛鴦帳下,兩條晶瑩似玉的手臂從他背后環住了他的腰,一雙無骨般的柔荑在他身前緊緊相扣,死死地摟住了他。
“哥哥,御賜之婚,不能走,得圓房,否則別人會懷疑的。”
“嚴歡停頓了下來,不再往前走,也沒有說話,任她抱著。
他拍拍她的手臂說道:“松開,我不走了。”
陸小曦放開了他,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咬著嘴唇看著他。
嚴歡站在陸小曦身前,低著頭,用一種從未在陸小曦面前流露過得,帶著一絲自諷的眼神,看著坐在床邊的陸小曦,說道:“你以為皇帝真的會在乎我有沒有圓房么,他無非是想給我找個牽絆,自己圖個安心罷了。”
他頓了頓,然后左腳踏在腳踏上,彎下腰,左手肘支撐在左膝上,眼睛平行相對著陸小曦的眼睛,離陸小曦的距離近得像要親過來一樣,可眼眸里自諷的神情更濃了,同時撕裂的瘋狂與狎虐在他眸中閃爍。
他說:“陸小曦,我一直說不能娶你,你卻一再苦苦相逼,糾纏不休,那你今天教教我,我一個閹人怎樣跟你圓房?用手還是用別的什么東西?”
陸小曦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嚴歡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隨即眼淚若豆大的珠子一般撲簌簌滾落了下來。
說道:“哥哥,你別那么說好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凈過身的,已經不想夫妻之事了,可我不在乎的,我們只在一起過日子,吃飯、說話、互相體貼,晚上睡覺時什么都不做,你,你,偶爾抱抱我就可以了。”
她說最后一句時聲音很小,臉又騰起一片紅云,但嚴歡還是清清楚楚聽到了。
他聽明白了,陸小曦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凈身,自己在她面前的克制,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斷了心欲。
他緩緩直起身,不敢再看她那清澈無暇,只把愛情當做單純相守的沒有一絲欲念的眼眸,想著讓她斷掉那種愚蠢而幼稚的愛情期許,又想到陸小婉試探他的那一次,她就在一旁聽著,自己對她的心思瞞也瞞不住了,干脆下下狠心,告訴她真實的一切,讓她知難而退。
他側過身冰冷的說道:“陸小曦,你懂不懂,愛與欲是不可分割的,有欲也許能無愛,可有愛必會有欲,我雖凈身,但欲會由愛牽動,欲無所出,會痛苦不堪,我與你在一起根本無法克制,即便現在這樣對我來說都已成了一種折磨,何況夜夜相擁耳鬢廝磨,我怎會不想行夫妻之事,可達不成所愿,也許我會用你受不了的方法,才能發泄出不來的心欲,而且年齡愈大,會愈來愈烈,直到你受不了,討厭我,憎恨我,離開我。況且你跟了我,此生便不能再做母親,享受兒女承歡膝下之天倫之樂,我大你幾歲,又給你留不下一子半女,若我先走了,這世上就只留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不若趁早斷了這念想,我們彼此放過。”
陸小曦已經哭的連連抽泣,鼻涕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臉上的妝也成了一團模糊,她從架子床上站起身,光著腳站到嚴歡面前,撲到了他懷里,又緊緊摟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