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將所有人攔在了屋外,獨自一人進去。
寢殿里太醫院院令孫尚志正在為幃幔里的慶西帝切脈。
一炷香之后,孫太醫滿頭大汗,臉色煞白的從里面出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幾個大臣七嘴八舌的問慶西帝的病情到底如何,孫太醫滿臉愁容的搖搖頭。
等在外面的人形色各異。
有人擔憂,有人暗自高興。
不一會兒,太皇太后下旨,慶西帝身體微恙,朝政暫時交于寧相代為主持,太皇太后大壽,為表仁慈之心,大赦天下,犒賞三軍。
白府即日起解除幽禁,三軍將士論功行賞。
圣旨一下,眾人各自散去,白洛羽表情嚴肅又糾結,看不出有什么高興的意思,她看著離自己不遠的榮王和安卓希,很想上去說話,可幾次邁出了腳,又收了回去。
這種場合,她只能做白洛羽,不能做虞洛白。
白洛羽這一整天都很忐忑,懵懂,她時刻擔心不能被別人發現自己女子的身份,又擔心有人會對白府不利。
雖然白府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
白洛羽還未到家,圣旨已經先到了,遠聽很高興,寧古卻心事重重。
當晚,她遲遲睡不著,猶豫再三,還是敲響了寧古的房門。
叩——叩——叩——
寧古屋里的燈還亮著,好像在等人。
關于白府,果然還有事情,是白洛羽不知道的,她雖然從來沒問過,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從出生開始就被幽禁在府中,為什么自己明明是女子,卻要一直以男子的身份而活在世上,為什么今日在殿上一提到白家,所有人都那么奇怪,她想知道,自己的爹娘究竟是怎樣的人,白府為何會成了今天的樣子。
這一切,她能問的,就只有寧古,這個從小將自己帶大的女人。
她輕輕的推開門,看見寧古坐在案前,正看著一副展開的畫軸。
此時已經是深秋,晚間的天氣很冷,外面的風,吹著樹上的枯葉,颯颯作響,院子里的藍丁香樹也快禿了。
門一開,岸上的燭影猛烈的晃動起來。
她小心的帶上門,走到寧古的面前,跪坐在地:“姑姑,我有話想問。”
十三年,寧古每日都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又每日都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她看了看畫軸中的一雙人,眼眸中逐漸舒潤,在燭光中閃閃發光。
寧古臉上帶著欣慰,嘴角輕輕上勾,目光比往日的溫柔,她輕用手輕輕的摩挲白洛羽的臉,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后:“洛羽,姑姑今晚有話要對你說!”
寧古將案上的畫軸全部展開,畫上是一位威武的將軍和一位年少俊朗的少年。
寧古將這幅畫掛在墻上寧凜的畫像旁,面色凝重,語氣鄭重:“洛羽,跪下,磕頭。”
這些年白洛羽腦海中的母親,已經越來越模糊,畫像上英氣十足的美人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另一張畫上的人,她很陌生。
雖然她不知道畫上的兩個人是誰,到那時看寧古認真尊敬的樣子,白洛羽還是對著畫像磕了三個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