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開月圓時,舊人可曾入夢來。
“阿嵐,你來了。”白發女子聽到身后推門的聲音,知道殷嵐已經到了。
殷嵐小心翼翼地推開厚重的楠木大門,她原以為這大門如此精致,門后的景象更是富麗堂皇,可是,她想錯了。
門后的屋子里,陳設簡單,許是她衣衫太過單薄,殷嵐跨進這個門就感到一陣涼意撲面而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嘭!”
白發女子一揮手,殷嵐身后原本被她好不容易推開的大門就這么合上了。殷嵐猛地一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白發女子。
眼前這個女人,整日里戴著面紗,內功深厚。
殷嵐一直在打量這個女人,這么多年的經歷告訴她,這天底下從來沒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善意。就算眼前這個女人救了她,可那又如何?
被傷得重了、狠了,她的勇氣早就已經被磨滅在了這些年的背叛與傷害里。在她決定從醉仙居的高墻上義無反顧的跳下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好了,她這輩子,若是大難不死,永遠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人當然也包括那個注定離開她的少年郎。
諸多不甘,諸多憤怨,諸多不公……她已經習慣去被迫接受這荒唐的一切。
“閣主,晚輩在此多謝您的相助。”殷嵐俯下身子,彎腰作揖,低垂著眉眼,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白發女子走近殷嵐,一手搭上殷嵐交疊作揖的右手的手腕。
“閣主!”殷嵐受驚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發女子的左手伸了出去,卻因為殷嵐這一步后退,而懸在了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眼神冷了一冷。
“你躲什么?”白發女子涼涼地看著殷嵐,“你是覺得本座能把你給生吞活剝了還是能把你給一掌劈了?”
殷嵐一聽,把頭埋得更深了。
“是殷嵐不懂事,閣主勿怪。”不管怎樣,殷嵐努力為剛剛的行為打圓場,“殷嵐身子尚未完全康復,身上或多或少還沾著些病氣,殷嵐只是不希望將病氣傳給您。并非有意躲閃,望閣主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氣。”
雖然殷嵐很努力的在平復自己內心的恐懼,努力的平穩著自己的聲音,可白發女人不是普通人,感受到了殷嵐的恐懼。
“呵,若我真要追究你,你覺得你有命活到現在?”白發女子冷冷的開口。
“我已經發話了,你現在已經是我千璣閣的少閣主了,大可不必這么拘謹,把這里當自己家吧。”閣主說完又從邊上取出一個錦盒,丟給了殷嵐,“拿好了,回去以后再打開。三日后你再來這里找我。回去吧。”
又是一揮手,門開了,殷嵐訥訥的走出了這個如同冰窖的屋子,手上抱著閣主給的錦盒,回到了自己休息的住所。
“這么快便回來了?”灼嬌在院里撥弄那兩盆新養的花草,注意到了表情木木的殷嵐。
殷嵐進了屋子,與其說她沒理會門口的灼嬌,倒不如說是因為內心的無措而忽視了外界的一切一切。
正在屋子里擺放糕點的青蓮叫了殷嵐好幾聲,殷嵐也沒個反應,只是愣愣的站在門口,抱著一個精致的盒子。
“想什么呢?”灼嬌從殷嵐身后拍了她一掌,成功把這個發呆的孩子給叫醒了。
回過神來,眼前是青蓮擔憂的眼神,耳畔是灼嬌的聲音。
“沒什么。”殷嵐揚起一抹微笑,“青蓮姐姐,灼嬌妹妹,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躺會,可以嗎?”
“……”青蓮擔憂的看著少女的背影,拉住了一旁想湊上去陪著殷嵐的灼嬌,“好,我跟灼嬌先出去了。我們就在門外,有需要就喊我們。”
“不是,我沒說要走!”灼嬌掙扎著想要掙脫青蓮將她往外拽的趨勢,“撒手!我要陪著少閣主!你別拽我!不走……”
門被關上,可門口灼嬌哭鬧的聲音屋內還是能聽到。
“灼嬌,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想躺一會。”殷嵐無奈地對門外吵鬧的小姑娘耐心的哄道。
果然,門外聲音漸漸輕了。
殷嵐在床邊坐下,盯著錦盒看了許久,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深吸了一口氣,殷嵐最終還是決定把錦盒給打開。
一張賣身契,一本破舊的書,一塊通體晶瑩的玉。
盒子里一共就這三樣東西,殷嵐取出了這張寫著自己名字的賣身契,沉默了許久。她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點燃了屋里的燈盞,一點點的看著它被焚燒殆盡,心靈深處仿佛得到了那么一絲絲的慰藉。
然而剩下的兩樣東西,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去動,又將盒子合上了。吹滅了燭臺,打開了房門,手上捧著錦盒。
“少主。”兩個姑娘站在門口,眼中無疑透露著濃濃的擔憂。
“無礙,只是去找閣主說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