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夢,對酒當歌戲風月。
數日后,前線又開戰了,肖若塵再次披掛上陣,而顧遠山身上的傷只好了個七七八八,總歸是在屋里休養。
聽著前線傳來的戰鼓聲雷雷作響,耳邊是雙方犧牲戰士的悲慘哀嚎,眼前仿佛看見了尸橫遍野、血雨腥風的畫面,顧遠山不敢再閉上眼,而是下了床,貓著身子偷偷地溜出了軍營。
他不敢多做停留,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發現的概率,他不能停下腳步,只能極力往前奔跑。既然這是自己早就想好了的事情,就不能給自己后退的機會。跑,趕緊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戰爭一旦打響,邊關人心惶惶,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馬賊、山匪、流寇……亂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趁火打劫的人。
顧遠山來到一個邊關的一個小村莊,苗家村里有年邁的少人,新生的稚童,黃發垂髫、耄耋期頤……顧遠山的傷口再度崩裂,血沾滿了他整個后背,他實在走不動了,沒有銀子,就這樣倒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
次日清晨,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老婆婆,她是去村口為小孫子取井水喝的。
顧遠山醒了,身邊躺著一個正熟睡的小孩子,屋里的燭火跳動,窗戶上的燭影也跟著歡騰。
“小伙子,你醒了。”老婆婆沙啞著聲音端著湯藥進了屋子,“這是剛剛熬好的藥,老婆子我特意向村長要來的,快點趁熱喝了。”
一碗藥就這樣被遞到了顧遠山的手上,顧遠山望著自己身上重新綁過的繃帶,心頭一暖:“阿婆,多謝。”
“你這小伙子,怎么一個人在外面。咋不回家啊?”老婆婆見他喝了藥,就幫他蓋好了被子,想起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心疼的問。
“……”顧遠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回答老婆婆,只能用沉默來回應。
就這樣,顧遠山在阿婆家里住下了。
白日里幫阿婆生個火,有時候替阿婆做做菜,阿婆的小孫子也老是纏著他玩游戲……
半個月過去了,美好卻總是異常短暫。
前線沒有守住,方士玄將軍戰死在了前線,沙城失守。寧武侯帶領剩下的軍隊只能退守龍陽關,而苗家村因為沒了沙城,西狄戎兵長驅直入,這個小村子消失在了戰爭的洪流里,史冊上不會留下它的一丁點兒痕跡。
在戎兵進村子那會兒,阿婆正在屋子里做飯,屋外小孫子和顧遠山正在玩著捉迷藏的游戲,小孫子來找顧遠山。
顧遠山躲在草垛子里,親眼目睹了一整場屠殺。等一切歸于平靜,風云早已改變。
顧遠山抱起了小孩子將他和他的奶奶埋在了一起。回首一看,滿目盡是鮮血,耳畔的哭嚷聲揮之不去,小孩兒還那么小,生命竟是這么脆弱。
天災**,都能要了一個人的命。天災,無可避免,誰都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降臨;可**,卻是可以努力避免的。
以前的自己,只會說大話,以為自己能在戰場上當英雄,可真正上了戰場,自己只是一頭怕死的狗熊,只想逃避,保住自己的一條爛命。
如今,狗熊也好、英雄也罷,他只想回到軍隊里,就算回去上了戰場自己依舊害怕,可是至少,多一個戰士就多一分和平的希望,邊疆的百姓生活的已經夠苦了,**,能少一點是一點吧。
他顧遠山今日對皇天后土起誓:從今往后,定要為止戰而戰!還天下一個安寧!
顧遠山多方打聽,得知寧武侯已經帶領軍隊退守龍陽關,就混在流民里,來到了龍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