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上去問問她的治療醫院,她這么嚴重的高危情況,半年才復查一次,腫瘤醫院都是三個月就復查,以至于轉移到肝臟,也顧不得去怪她的主治醫生為什么連她的情況都不了解。
那時候,我只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救她的辦法。
那時候的我,心已經亂了,我在第一時間聯系了美國和日本的中介,試圖尋找全世界最好的醫院去為她治療。可是,問了一圈下來,她這種類型,哪怕是在美國和日本,也沒有更好的藥物,只能化療。
日本更近,我帶她去了。日本醫生對我說,她這種情況,在日本平均能活三年。
三年比一年半,多一年半。這樣簡單的數學在那個時候對我來說卻是一份驚喜。哪怕是多活一天,我也愿意不辭辛勞啊!
于是,在一七年的一月,我帶著她遠渡重洋,去了日本,在東京的一家醫院開始治療。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分別。
在日本二十天,回國十天。這是我們在去年大部分時間的生活狀態。
可是,在這種狀態下,每一次的離開,都要和父母分別,都要和孩子們分別啊!
每次臨走前,岳母摟著我們泣不成聲的樣子,我怎能不心如刀割?
麟麟還小,還不太懂事。可糖糖已經大了些,已經明白了一些。
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去日本的前夜,糖糖說什么都不肯睡覺。我甚至有些生氣,質問她,為什么不肯睡?
糖糖當時的一句話,至今想起,依舊會讓我淚流滿面。她對我說她怕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見不到媽媽了。
那一夜,我和老婆,抱頭痛哭。
我們答應糖糖,第二天早上,趕早班機之前,一定叫醒她。而那個時間,在五點半。
而第二天早上,糖糖雙眼紅腫著,四點半就自己醒了過來,一直哭著送我們走。
這就是分別,而這樣的分別,我們整整經歷了十個月,經歷了無數次。
而這樣的我,能繼續讓龍王不斷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化療,紫杉醇,三個月,第一次復查。肝臟上病灶小了五分之三,大好消息。我大喜過望。帶老婆去歐洲旅游,那時候的我,只是想著要少留遺憾,只要她身體狀況允許,我就帶她去那些沒去過的地方,給她一切都是最好的。
化療,紫杉醇,六個月,耐藥。肝上病灶從一個變成五個。我站在日本租住公寓的三十八層陽臺,第一次想要一躍而下。
郎永淳對我說過,兄弟,咱們遇到事、不怕事。這句話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可是,在那一刻,我想到的只是解脫。是糖糖打來的視頻,讓我咬緊牙關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