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外邊又開始下起了雪,雷謙在黑暗中一個人摸索著,動作很快。
這條密道年份很久了,又是地下,很是陰暗潮濕,里頭藏了不少蚊蟲蛇類,沒有東西進行照明,他走得很吃力,皇宮處于最中心,從這里通往城外的路自然不會太短,腹中空蕩蕩,在陛下身旁安逸了幾年,只是挨餓都讓他有點難受,但一想到王若蘭那個卑鄙的家伙,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趕緊加速,早點讓謝氏得到消息,陛下就少一份危險。
在黑暗中不知行走了多久,終于見到了一抹光,出了密道,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好家伙,那光的來源,是周圍的鬼火,發著灰藍色的光芒,在四周飄散著,很是詭異。
有幸曾經見過陛下“施法”,讓他漲了不少見識,所以雷謙此時并不害怕,但他也沒想到,先帝路子這么野,竟然把密道開在墳山旁邊。
他不敢耽擱,踩著別人祖宗的墳抄近道直接趕往在前面不遠的謝氏莊子,莊子里頭的私兵在這個時辰已經歇息了,莊子里的主子是謝氏嫡支二房長子謝澤,對外稱的是謝澤身體不好在莊子里頭修養,真正原因卻是訓練私兵。
這是陛下一直在布置的事,雖然一直對王氏女在后宮里的小動作視而不見,但陛下還是有一種天然的警覺,信任他和王若蘭那個垃圾的同時,還是準備另外兩手布置,一邊是謝氏私兵,再一邊是從小訓練的一批戰士,貴精不貴多。
鬼鬼祟祟地敲門三下,門并沒有馬上開啟,但里頭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雷謙又說出了約好的暗號。
“天黑咯,衣服收了嗎,夜里老鼠要出洞啦。”
話音剛落,門開了,擠出一張老臉,是謝氏家仆大李,他站在門旁,略微側身,示意讓雷謙擠進來,雷謙費勁地擠進去,大李便馬上把門合上。
“怎的這么小心?猥瑣吧啦的。”
雷謙自幼跟在陛下身邊,陛下和謝氏親近多有走動,因此他和謝氏的仆人也很熟。
“我主得了些消息,是說皇城里頭形勢不大好的,宮里頭的王太妃越俎代庖放了道旨,說是陛下重病在床,昏迷不醒,無法上朝,命中書監曹明大人,尚書令王化大人以及太尉曲伯異大人三人代為商議朝政,還把自己的小兒子推了出來,這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而且,你作為御前左侍郎,不在宮里好好守著陛下,半夜三更來見我主,肯定是有大事。”
雷謙聽了,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
大李疑惑地看向他,雷謙搖了搖頭,開始說正事,他正了臉色,道:“陛下的確遇到了困難,他并非重病,而是被王氏逼宮,王太妃與右侍郎王若蘭里應外合,宮門大開迎接王氏私兵入宮,因此并未鬧出多大動靜,我與陛下出逃,因陛下體弱,如今還只身一人被困在深山里,我連夜趕來,是來請謝氏相助。”
大李聽完,臉色大變。
“難怪今日全城禁嚴,原來是防著你,想來城內勢力應該也被控制了,快隨我來見我主,商議救陛下事宜。”
這兩人焦急,然而被困在深山里的當事人此時卻相當悠哉,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姜熙正在把炕上的被子拿去拆洗,大冬天的外面寒冷,他就坐在馬扎上,一邊烤著火一邊搓洗被子上的血跡。
所幸這被子臟了還有一套備用,姜熙賣力地搓洗著,姬淵把臉埋在已經烤干的狐裘里,饒有興趣地盯著姜熙泛紅的臉蛋。
冬天的山林很是寂靜,空氣中只有大鍋里的火堆傳來的嗶啵聲,橘黃色的火焰光暈在姜熙臉上,看上去很是溫柔。
“麻煩你了······唔,我猜,你對我應該很感興趣吧?”姬淵猝不及防開口。
姜熙被嚇了一跳,聽到她說的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慢慢地,耳朵變得通紅。
“姑娘,你好好休息。”他思慮了很久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