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人如此不關心自己的身體?
那日天寒地凍,一身薄衣在梅花林中撫琴,今日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
月牙瞧不出這個皇帝的心思,只覺得他鎮定得過了頭。
“民女有個問題。”
月牙終于壓不住心里的好奇,開口問道。
“問吧。”夏桑說道。
“如果,民女治不好皇上的眼睛,皇上會生氣嗎?”本想問會不會砍了她的腦袋,月牙覺得這個問法過于血腥了些,干脆換了個方式。
夏桑微微低下頭,沒有回答。
月牙猜他是在想該如何懲罰自己,心也跟著緊了起來。
半晌。
“人各有命,強求不來。”
說完,夏桑自嘲的笑了笑。
……
“淵王已經帶兵出征,九千歲就那么有把握他能打勝戰?”
殿外,張太后手中抱著手爐,站在屋檐下看著漫天飛雪。
又開始下雪了,天也變得灰暗。
蘇千玦伸出手,任簌簌而下的雪花落在他冰涼的手心,又融化成一灘雪水。他的眸中帶著冷冽的笑意:“打不打勝戰,有什么關系呢?”
張太后不解,側頭就要問蘇千玦,在看到他嘴角殘忍而嗜血的微笑,頓時明白了過來。
“九千歲手段高明吶。”壓住心中的懼意,張貴妃強笑說道。
蘇千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咱家也不過是為了讓娘娘和皇上高枕無憂罷了。”
“為何是我們母子倆?”
她無數次質疑,為什么蘇千玦會選擇扶持他們母子倆,憑著蘇千玦的權利,哪怕是他要了這靖國江山,也無人敢反抗——縱然有人敢,依照這瘋子的脾氣,盡數殺了也不是不可能。
“娘娘說哪兒的話,咱家只是遵了先帝遺旨罷了。”
蘇千玦收回手,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雪水擦干,他低著頭,像是沒有看到一旁張太后慘白的臉:“先帝英明,替靖國選了個好皇帝。”
他頓了頓,又抬起頭看向張太后,笑道:“還有個如此雷厲風行的太后。”
張太后駭然,身子連連后退,最后借著柱子,才堪堪找回了些力氣,支撐住自己疲憊的身軀。
先帝駕崩后的這些日子,午夜夢回之際,她總是能夢到他雙目圓睜,厲聲呵斥:“你為何要殺朕,你為何要殺朕……”
是她,捂住了先帝的口鼻,親手了結了先帝的性命,那個她愛了幾十年的男子,最終喪命在她的手里。
她本可以不用殺他,可他卻質疑自己與蘇千玦勾結,害他不能與皇后同葬……
“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你,你害朕與月華死不能同穴!”
面對他的聲聲指控,她終究是忍不住了……
“娘娘可是后悔了?”
蘇千玦挑眉,眉眼盡是陰笑。
這個女人,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心狠手辣,他還以為她會心軟,沒想到她還是動手了。
也是,她盡心盡力輔佐先帝登基,最后卻要將后位拱手讓人,她又怎么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張太后大笑,笑得花枝亂顫,頭上的九尾步搖也松了:“后悔?有什么可后悔,哀家現在坐擁天下,什么后位什么一國之母,哀家都不放在眼里……”
蘇千玦漠然的看著儀態盡失的張太后:“如此,那便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