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錚與他的相識,這還要從十余年前說起。
在那個時候,有一座書院,名曰白鹿,主張“有教無類”,是修行人心中圣地,無數修者都希望自己有機緣能在此聆聽教誨。
然而嘗試者無數,真正能夠拜入山門的,少之又少。
那時的聶錚不過十五六歲,正是貪玩爭勝的年紀,不知從何處聽來白鹿書院的招生法門格外神奇,于是隨便留下一封家書,只身前去。
不為求學,只是想瞧一瞧,這招生法門到底有多神奇。
聶錚到時,蜿蜒的山道下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有些如同聶錚一般,獨自一人,也有些帶了許多隨從。
最為夸張的是些異族人,梳著奇怪的小辮子,數量多得猶如自家茅坑前的門簾。
也有些沒梳辮子的,頭頂油光锃亮,四周則是茂密的黑森林,仿佛某秘處生出了一顆鹵蛋。
大熱天的,那些扈從穿著皮草光著半邊膀子,也看不出是冷還是熱。
被簇擁著的是一個錦衣華服年輕男子,看樣子和自己差不多歲數,坐在一架車輦當中,擺了一個格外裝逼的姿勢,滿臉傲氣的掃視四周,同時還一口一口的抿著小酒。
據說異族人喝酒不都是論碗嗎?
這大半天嘬一口……和自己認知不符。
他的車輦四處透風,那些白色薄紗做簾子整個跟蚊帳似的斜斜掛起,也看不出是窮還是富。
姑蘇那邊的豪商,座駕可沒有漏風這一說。
在車輦一旁,則立著一個身搭半件獸皮的小鬼,渾身上下臟兮兮的,還有不少淤青和血污,他懷里抱著一只小貓咪,一只手時不時的輕撫一下。
這種古怪的組合,十分抓人眼球,因此不少人都在打量他們。
車輦中人似乎很享受這種注目,舉止行為越發擺譜。
當然了,異族人很多,并非各個如此排場,也有些打扮的好似一個泥腿子,手中兵刃也只是個魚叉,但從那人精氣神上,就能看出并非庸手。
但是……有兩個一眼看去就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居然也來了此處。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各自頭戴綸巾手持折扇,沒有一星白點修者模樣。
而其中一個,還好看的不像話,皮膚白皙柔嫩不說,說話時嘴角居然還有兩個小梨渦。
見周圍陌生人多,顯得有些嬌怯怯的,藏在那個又黑又高的男子身后。
“哥……這里人好多,我們什么時候登山呀……”
“稍等片刻,據說會有教習出來引路的。”
“這里很多人……素瑾有些害怕。”
那又黑又高的男子一聲冷哼:“儒家女子,書香門第,還不知羞恥!居然敢偷跑出來,回去后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名自稱素瑾的女子扁了扁嘴:“我已經換上男兒衣衫了……”
“呵……早就跟你說了,臉要弄得黑一些臟一些,不然你這般容貌,誰瞧不出來?”
“可……只有臉黑,脖子和手還是白的……”
“你也抹黑便是!”
“那吃東西時多臟啊……”
又黑又高的那人翻了個白眼,不再言語了,圣人所言誠不我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時候的聶錚只是遠遠見過這兩個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當然更未有什么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