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不信,有人前去賣了幾擔證實了,就一傳十,十傳百,鄉村里就沸騰起來,大量繭子立即滾滾外流。
那時只見四面八方涌出5000多輛自行車,每車各裝三包鮮繭,品字型地左右兩側各裝一包,上面橫加一包,共約100來斤,一時人聲鼎沸,鈴聲震天,形成一支浩浩蕩蕩的物流大軍,奔上公路,堵塞交通2個多小時。
他們主要奔赴德青、侗鄉和烏鎮,繭到那邊即倒入筐內,不驗繭質,不過磅稱,筐滿按筐付款,繭價抬到300元以上,于是皮革之都各繭站每擔一律提價50元,外加繅絲廠向農民返利,光是中秋節和第二天,皮革之都三家國營絲廠就增加成本300萬元。
為此,皮革之都市長坐不住了,帶了一批經理、干部到德青,本擬協商制止,不想人到現場即被對方收繭人員和一批繭販包圍、扣壓,連市長也未幸免,隨身帶去的步話機、錄像機全部被沒收。
9月27日是星期天,上級部門無人值班,因而糾紛到了第二天方告解決。
事后,相關絲廠向上級作了專題報告。
1987年10月6日浙省日報以頭條新聞作了報道,查明主要對方是德青縣雷甸鄉雷豐絲廠,并作出了廠長撤職和把搶購的蠶繭送回原地的處理。
但是這批鮮繭已變成出血繭和軟繭,雙方損失最少達500萬元以上,這位廠長說“真是上了一堂市場經濟的大課哈,然而,這還不是最典型的。”
所謂繭販,這位廠長說“滬海人處在絲綢行業的后道工序,在歷史上有余繭商其人,恐怕沒幾人知道今日的繭販吧”
于是他介紹了如下情況,原來今日的繭販大多在白天有固定職業,很多人還是鄉里鎮上和供銷社的工作人員,但不參加繭站工作。
晚上,則挨門串戶帶了現鈔向農民收繭或預購蠶繭,然后每擔加100元賣給繭站,一晚可賺一千多元或幾千元,也有賣給鄰省鄰縣二道販子的,最后都歸到鄉鎮絲廠。
這些廠有銀行貸款,還經市縣上級點過頭,所以很有實力。
當時一些鄉鎮辦的經營服務公司,村鄉貿易貨棧,甚至文化活動站也參加這一行列,插手搶購蠶繭。此外還有一批個體繭販,其中包括見過報的賣棒冰的小販和閑散人員,禾城一地就有300多人。
他們有的受幾戶農民聯合委托,搶購自繅生絲所需原料,有的則是現買現賣,跑個腿,賺個價格差,一天撈幾百元到上千元,他們人數不多,資金也小。
能量大的是若干高價購繭場所,他們貼出大張海報,用高音喇叭,有宣傳招攬人員,他們隨時用步話機向“上級”報告鄰近繭站價位變化趨勢,按“上級”指示采取對應措施。
他們在多頭收繭的現實中,使國營絲廠的自設繭站和供銷社開設的收繭站暗然無光。
如1988年春,霅溪市千金鄉的三個最大的國家繭站千金、城塘、金城擁有200多名收繭人員,開秤五天共收蠶繭176市斤,人均收繭量不到一斤;霅溪城郊兩區設有74個繭站,都受到繭販沖擊,其中芙蓉、溪西等繭站還發生毆斗,繭站上的電燈泡全部打光,一位收繭人員說“明年要戴個鋼盔來收繭了”。
尹橋鄉的鄉長說“我鄉一年有500個中學生畢業,都不愿到地頭上去,本地有繭子,就開絲廠,一人一年1500元工資就有地方支出。手中有繭,開工無問題,只要一噸廠絲能買18萬元,方針是多收為上。”
今年6月19日解放日報上在“如何避免蠶繭大戰”的報道中指出今日之繭農與茅盾筆下的老通寶不可同日而語,廟行鄉更樓巷村20多歲的繭農沉毛新的好繭賣到600元價格,記者問他“可滿意”
他笑笑說“怎么講呢,香塂絲價23萬元,這樣算來,繭子可賣1000元。”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這則生動的對話,正是1988年蘇、浙、川、皖四省商定旨在防止蠶繭大戰重演,實行三大措施的第二年。
這三大措施是
1、按國定廠絲出廠價8萬元時價已漲到15萬元征收百分百地方調節基金。
2、提高繭價30,規定為350元事實上1987年繭價已超過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