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坐回自己的位子,厲儀征緩了緩,繼續說道“1979年,國家就進行了撥改貸的試點,1985年開始在全國施行,結果,國家發現這樣做會讓企業的債務負擔過重,就在1989年結束這個政策。
現在,全國大部分國企的經營情況都不是太理想,國家又醞釀把撥改貸改成貸改投把企業債務轉變為國家的國有資產存量,轉變為國家欠銀行的錢。
但這一做法也有局限性,因為一些企業欠債過多,有政策方面的原因,也有不少企業經營方面的原因。
政策方面的原因好解決,貸改投就是給企業松綁,讓它們放下包袱,大踏步地前進;經營方面的原因就比較復雜,如果是一般企業,可以換人上,也可以對企業進行改制,國退民進、
但是,特殊的企業呢”
厲儀征在南易臉上掃了幾眼,頓了頓,接著說道“南易,你自己說過,民企搞不好機床,支撐國家機床產業的重擔還是要壓在國企身上,東北機床可以改成股份制企業,可以上市募集資金投入研發生產,但是它的國企身份不能變。
身份必須不變,企業領導的觀念卻要變,不能停留在計劃經濟的思維,要跟上市場經濟的步伐,不能等靠要,要積極地參與市場競爭,問市場要利潤。”
隨著厲儀征的話語停歇,南易知道到他該說話的時候。
“老板,你是想讓我參與到友誼廠的日常經營中去,當一個壞人,當一條鯰魚,逼著它進行適應市場競爭的蛻變”
厲儀征老懷甚慰地點點頭,“對,你的投資要回報,你的資金要利潤,把你的資金投下去,逼著東北機床給你創造利潤。”
南易聞言,做思考狀,好一會,他才沉吟道“原來我的想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投上一筆我自己的錢,沒指望能有什么回報,就當把錢扔水里。
現在,投資要變成真投資,這個事情真就變得十分復雜,不是我能夠一言而決的,我需要好好捋一捋思路,也要征求投資人的意見,還是那句話,我要為投資人負責。”
厲儀征頷了頷首,“這個事情的確要慎重,友誼廠那邊,問題也有點復雜,投資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談的,你完全有時間慢慢考慮。”
“好的。”南易點點頭,“老板,我先回我自己房間,有事情你再叫我。”
“好。”
離開厲儀征的房間,南易并沒有直接回自己房間,而是走出招待所,尋了一個僻靜處,踱步思考。
南易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但并不代表他沒有家國情懷,只不過他做事功利心重,凡事都追求回報,哪怕是愛國,他也會選一條多贏的路子。
華易就是如此,既可以給國家半導體產業貢獻一份助力,也讓他有很大的機會獲得不菲的回報。
剛剛厲儀征所說的,其實也是差不多的路子,只不過不如華易一般從容,他能夠把計劃的跨度拉長到幾十年,可以花十年時間培養人才。
友誼廠或者東北機床不行,他不可能有太大的話語權,無形之中有很多變數,也會面臨很多不安定因素和不和諧因素,甚至大部分的精力要用于對付內部的敵人,投資的風險會很大,很容易會演變成把錢扔水里聽個響動。
投資可以,錢多錢少也不是問題,關鍵是要多上幾道保險,既保證他的愛國出現實際的效果,又要保證他的投資能產出豐厚的回報。
理順了一些事情,南易抬頭往遠處眺望,他的目光穿越華麗的鋼西廣場,來到鋼西的老廠區、工人村、棚戶區,還有流淌著臭水的衛工明渠,鋼西區已經老舊了,無論是出于臉面的需要還是構建房地產支柱型產業的經濟體新架構,鋼西區的改造是必行之舉。
鋼西區的土地是給南易的投資兜底的所在,投資可以打水漂,老廠房可不能打水漂,給吳仁品雙五承諾之前,他其實已經把“地產”計算在內,并在腦子里構建了一個工業與商業相結合的地產計劃。
雖然厲儀征已經把為何誆南易來奉天的用意說透,可調研考察并不僅僅是借口,厲儀征來奉天的確是搞調研的,南易這個當學生的自然也要搞調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