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吃經濟,經濟繁榮,藝術才能繁榮。
坐進劇團的觀眾席,南易看著舞臺上表演的二人轉楊八姐游春,腦子里卻在想著其他事
六十年代有一部農村題材電影青松嶺,其中有一個反面角色叫錢廣,是落后分子的典型代表,自私自利、思想落后,為人處事油嘴滑舌,整日戴著耷拉著帽檐的破帽子,一副人見人煩的猥瑣形象。
尤其他一些臺詞如“吃糧靠集體,花錢靠自己”、“要說犯啥事那找不著咱哥們要說資本主義那誰還沒有點兒哪”等等,無不在豐滿他的形象。
南易之所以想到這個角色,是因為趙震北的表演就有錢廣的影子,甚至服裝都是按照錢廣的風格來的,特別是頭頂戴的那頂八角帽,出處就在這。
趙震北和張桂蘭是二人轉演員里的典型代表,從表演風格來劃分,趙震北可以被歸入丑角,張桂蘭可以被歸入花旦,一個接地氣,一個略高雅。
1981年,張桂蘭放棄了鐵飯碗,創辦了自負盈虧的民營劇團,南易現在就在張桂蘭的地頭聽戲,屁股下坐的椅子即使產權不是屬于張桂蘭的,這一刻的使用權肯定是她的。
正是在同一年,趙震北因為在公社文藝宣傳隊表現出色被借調到縣劇團,次年又獲得農村小戲調表演中獲得一等獎,正式調入縣劇團,完成了農轉非的蛻變。
之后,一路開掛,四年時間從縣里走到市里,又用了四年走上了春晚的舞臺,然后一發不可收拾,通過藝術積累了豐厚的無形資產“名氣”,借著名氣做起了煤炭的拼縫生意,直接邁入了財務自由的行列。
相比趙震北,張桂蘭既不積極向組織靠攏,又端著藝術之高雅下不向下兼容,只能守著劇團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倒退。
南易不清楚以前劇團的觀眾多不多,反正此刻,說他包場過了點,但觀眾數量的確太多,他周邊五米范圍內沒有旁人。
顯然,趙震北這位曾經的東北第一瞎,如今的小農習性很重的都市外鄉人形象的表演形式更受歡迎,觀眾就喜歡看他身上表現出來的土味。
著眼于全國,各地的劇團、藝術團都不景氣,演員們的日子都不是太好過,二人轉演員也是如此,南易記得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二人轉表演應該是在兩年后的“走穴團”。
這時候的城鄉接合部、農村,經常會有賣大力丸的、變戲法的、走穴團出沒,前兩者好說,大體的表演形式大同小異,一個離不開胸口碎大石、菜刀剁自己、賣大力丸,另一個肯定少不了紙條變面條的節目。
而走穴團除了表演服用布料少這個共同點之外,按照地域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有風格詭異的,什么花瓶姑娘、蛇女、雙頭人;有長相異樣的,不同人種的少民
也有表演形式的多樣化,民俗就別說了,南易的搖滾認知就是在走穴團接受的啟蒙,搖滾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妞很隨便”,是個好東西。
有一回,南易就看過東北走穴團的表演,節目以二人轉為主,走穴團嘛,不管什么節目,想要吸引人看,都得帶點葷,不要指望農民肯花錢看高雅藝術,人家花上塊就是為了弄個心癢癢。
第二回近距離觀看二人轉是在一個檔次不咋高的浴場,浴資不貴,觀看表演的費用含在浴資里,可想而知演員們的收入水平不會高到哪里去。
畢竟會上二樓、三樓的客人比例還是不高的,大部分客人還是以洗滌身體污垢為主,類南易這種客人還會帶著蕩滌靈魂的念頭,自動走進藏污納垢之地,淬煉自己的坐懷不亂,比鬧市席地看書的境界更高一籌。
等出了浴場,逮著熟人便開始吹牛上了三樓,一次叫了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