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風拿起扇子一抬手,裝作看書的樣子說道:
“你父親坐在里邊兒正看公文呢,由打外邊你祖父進來了。”
于千說道:說什么?
林清風裝出一聲蒼老沙啞聲:
“來了打官司的了,你老看看呈文不?”
“你父親接過來當時都急了,“哼!不認識!”
于千說道:廢話,不認識可不急了嗎?
林清風說道:奧,拿反了,這邊兒。
于千說道:哎呀。
林清風說道:一瞧是這個案子,得趕緊審一審,吩咐一聲,擊鼓升堂。
于千說道:來吧。
林清風說道:這頭一個活兒就是喊堂的這位。
于千說道:喊堂?
林清風說道:賣藥糖的。他哪兒會啊?
于千說道:不會怎么辦啊?
林清風說道:拿他吆喝的那個腔兒套這個詞兒。
于千說道:什么味兒啊?
林清風說道:“哪位在班房勒急了忙的帶案,老爺升堂!”
于千說道:還是這個味兒。
林清風說道:你父親剛要走,你母親過來了,“我同你說啊,你可不是那個當官的材料,這待會兒一犯了戲癮了,讓人家笑話你啊,”
于千說道:怎么辦呢?
林清風說道:“我藏在大堂的那個屏風后邊兒,你要是一犯戲癮,我跟后邊褲衩褲衩——”
于千說道:干嘛呀?
林清風說道:“我敲那個屏風。”
于千說道:敲屏風是枯查枯查的嗎?
林清風說道:“我嘩嘩嘩”
于千說道:行了,啪啪啪。
林清風說道:“啪啪啪,我一敲屏風你就別唱了就行了。”
于千說道:奧,不唱了。
林清風說道:好,整冠束帶轉身出來,吩咐一聲,帶原告。由打底下唱山東快書的上來了,他得先說明怎么回事啊。過去這個快書演員有一個特點,不管唱什么節目,最后一句是一樣的,
于千說道:什么話呀?
林清風說道:“武松打死一只虎,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于千說道:實實在在累得慌。
林清風說道:“武松大鬧飛云堡,我實實在在累得慌。武松斗殺西門慶,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于千說道:都這句。
林清風說道:總是這一句。往這兒一鞠躬,“見過大老爺。”“有何冤枉從實招來。”
于千說道:說吧,
林清風說道:他怕官啊,一伸手把板掏出來了,
于千說道:這是要?
林清風說道:張嘴唱著說。
于千說道:唱就行了。
林清風說道:“閑言碎語不要講,縣大老爺聽端詳,那一天,小人出門去公干,唱快板的理不當。到俺家調戲我妻于小千,我知道我那個娘兒們兒不賢良。故此我來到前列縣,望求大人做主張,
你要是不把主來做,我一定要把王八當,我當王八不要緊,馱上石碑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于千說道:好嘛,還這兒詞兒。
林清風說道:吩咐一聲,“來呀,帶于小千!”由打低下于小千上來,穿一旗袍,
于千說道:女的嘛。
林清風說道:這兒還燙著頭!
于千說道:嗐!這特點還有。
林清風說道:你爸爸看了看,“有何冤枉從實招來。”她是唱鐵片大鼓的,張嘴啊,
于千說道:就說。
林清風說道:就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