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又道,“再準備一處房間,換洗的衣服也給她準備一身兒。”
大頭再度點頭,匆匆而去。
此時那張王氏仍在傷心哭泣,由于情緒太過激動,加上路上多遭磨難,身體異常虛弱,已然不得正常行走,長生幾乎是半攙半抱的將其帶進了御史臺的大堂。
長生原本是將張王氏扶坐在椅子上的,但張王氏卻是如坐針氈,匆忙起來,再度跪倒,磕頭不止,與此同時嘴里一直念叨著多謝青天大老爺。
雖然張王氏情緒激動,多有失態,長生卻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蒙冤受屈是難受的,當日他在閣皂山就遇到了類似的遭遇,自己歷經千辛萬苦將丹藥送到了閣皂山,卻險些被羅順子一掌打死,而當自己僥幸不死,鼓起勇氣跑到廣場上指認羅順子之時,閣皂山的眾人卻一味的幫羅順子隱瞞遮掩,廣場上那么多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最后還是張墨冒著得罪閣皂山的風險,毅然決然的站出來為他作證,在那一刻,他對張墨的感激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張王氏雖然衣衫襤褸,而且年紀也大了,卻終究是個婦人,長生也不便總是制止攙扶,急切思慮之后正色說道,“張王氏,本官就是御史臺的堂官,救人如救火,你的丈夫和兒子尚在牢獄之中,你多耽擱一刻,他們便多一刻危險,你不要哭泣,盡快將事情的原委說與我知道。”
張王氏一個婦人,能千里迢迢的趕到長安告狀伸冤,足見其心智和毅力要遠超尋常婦人,聽得長生言語,張王氏努力止住哭泣,跪坐在地,急切講述。
家里有男人,是輪不到婦人出面的,前期自縣里和府里告狀都是張家父子出面,當告到州里時,張家父子被抓進了大牢,張家就只剩下了婆婆張王氏和已經有孕在身的兒媳氏。
由于遭到了地方官府的打壓和欺凌,再加上家里的男人都被官府抓了起來,婆媳二人無奈之下只得求人寫了兩張訴狀穿在身上,每日滯留濟州衙門,高聲喊冤。
二人的舉動引起了濟州百姓的大量圍觀,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濟州刺史無奈之下只能答應派人前往縣城重新徹查此事。
就在婆媳二人以為用不了多久張家就能沉冤得雪之時,卻發現州里派下去的官吏遲遲查不出什么結果,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一直關注此事的百姓們也逐漸將此事給淡忘了,最終拖的不了了之了。
眼見這條路走不通,婆媳二人便想到了進京告御狀這最后的一條路。
但是地方官府也想到她們會進京告御狀,而且地方官府也知道自己理虧,一旦事情鬧大了,驚動了朝廷,朝廷一定會嚴加追責,于是便想方設法的阻止她們出行,
不過最終婆媳二人還是逃了出來,她們自前面走,地方官府自后面追,婆媳二人一路上東躲西藏,歷時兩個多月方才來到長安。
她們二人沒有盤纏,來到長安之后只能露宿街頭,二人原本是想趁皇帝出行時沖出去當街告狀的,卻被人告知世人謠傳的告御狀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任何人擅自沖撞皇帝的儀仗都是死罪。
正當二人一籌莫展之際,有好心人指點她們來御史臺,兒媳婦此時已經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婆婆張王氏便獨自一人跑來御史臺碰碰運氣。
張王氏說到一半時大頭端著飯菜回來了,待張王氏說完,大頭便勸其吃點東西。
張王氏也是餓得狠了,道謝過后狼吞虎咽,吃過幾口想到即將沉冤得雪,便捧著飯碗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