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將包袱打開,置于向陽處晾曬,然后走到母馬倒斃的那個院落開始搬移石塊兒將母馬妥善掩埋。
也不知道是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還是母子連心,長生搬動石塊的時候馬駒一直透過石塊的縫隙聞嗅母馬的尸體,長生將縫隙塞好,它不得繼續聞嗅,便用前蹄去扒。
見它多有不舍,長生將那塊石頭又挪了下來,“聞吧,聞吧,記住了,你娘就在這兒。”
跟牲畜說話是他多年的習慣,在王家夼的時候他就是個萬人恨,村民大多不愛搭理他,他平日里只能跟老黃說話,此番又在半路上撿了個馬駒子,于是之前的習慣又不自覺的用上了。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累的滿頭大汗,終于將馬墳給壘的結實好看,此時已是近午巳時,三云子還沒回來,長生倒是挨得住餓,但馬駒饑腸轆轆,總是不停的拱他,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馬駒上路,那個包袱也只能帶走,此處并不隱蔽,留在這里很可能被別人撿走。
此前長生一直喜歡走在路旁的樹林里,帶了馬駒在身邊就只能走大路了,他在前面走,小馬駒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
起初馬駒還能跟得上,沒走多遠便不行了,它不足月,本就虛弱,出生之后還沒吃到奶水。
見它跟的吃力,長生便放慢了步子,到得后來即便走的很慢,馬駒也跟不上了,長生無奈,只能抱著它趕路。
到得這時長生方才留意它的性別,這是匹小公馬,雖然不足月,卻也有七八十斤,他抱著行走,吃力非常。
抱上馬駒之后長生就發現了異常,此時是夏天,按理說抱著馬駒在懷里應該很熱才對,但他卻并沒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早產體弱,馬駒體溫很低。
沿途偶然會有行人和車馬路過,見他抱了個馬駒在懷里,免不得疑惑側目。
見此情形,長生好生犯愁,他眼下的處境并不安全,便是極力隱藏行蹤也不一定能躲過追捕,帶了這么個東西在身邊,誰都會多看他幾眼。
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十幾里,終于看到了鎮子,本想放下馬駒讓它自己走,卻發現馬駒已經睡著了,無奈之下只能抱著進了鎮子。
顧不得給自己填肚子,先給馬駒找奶娘,老黃年輕時下牛犢他曾經照顧過,似牛馬這種牲畜是可以代哺的。
由于處于官道旁,這處鎮子的規模就很大,找了一圈兒還真讓他找著了一匹產仔不久的母馬。
說明來意,塞上銅錢,馬主人同意讓馬駒吃奶,長生懂得這些,便上前接了馬尿涂抹到了馬駒身上。
牲畜都是靠氣味來分辨關系的,按理來說帶有自己的氣味,母馬應該讓它吃奶才對,但不知為何,那母馬對馬駒甚是厭惡,不讓它近身,還試圖踢它。
嘗試良久,終是不成,馬主人拿了長生的銅錢,也不能就此作罷,只能擠了馬奶,用木桶拎給了他。
至此,馬駒終于喝上了奶。
長生本想將馬駒送給這戶人家,誰曾想馬駒喝完奶之后撒了泡尿,尿液竟然漆黑如墨。
馬駒在此時可是很金貴的,長生主動提出贈送,馬主人本就心存疑惑,此番見它尿液發黑,誤以為馬駒有病,忙不迭的攆走了他們。
人家不要,長生也沒有強送,他原本以為馬駒并未遭到尸毒侵染,現在看來它還是中了毒的,只是弊端癥狀一時之間沒有顯現出來。
鎮子上是有客棧的,但長生不敢投宿,只能買了些干糧,帶著馬駒繼續上路。
沒走多遠太陽就下山了,由于正值夏日,露宿野外也不寒冷,長生便帶著馬駒自路旁樹林里安頓了下來。
馬駒并不安靜趴臥,而是自附近亂跑,見它不往遠處去,長生便不管它,席地而坐大口的吃著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