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沒有立刻回答,他總不能說那華衣男子是睜著眼而不是瞇著眼的。
見長生遲疑,年輕人歪頭看他,“嗯?”
“皇上問詢,微臣不敢隱瞞,此人身上無有龍氣。”長生倒是不敢隱瞞,但他敢撒謊拍馬屁。
人都喜歡聽好話,皇上也不例外,聽得長生言語,年輕人微笑頷首,“來,坐下說話。”
長生并不知道怎么跟皇上相處,只得謹記倪晨伊的告誡,做到極致恭敬,“微臣不敢。”
“你的岳丈和師門長輩都在等你,朕這時候給你叫出來貌似有些不近人情啊。”年輕人笑道。
“人有尊卑高下,事有輕重緩急。”長生出言說道。
年輕人再度微笑點頭,轉而出言說道,“朕聽說你是個孤兒,而今你不但在龍虎山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又成了濟國公的東床快婿,此番又在朝廷的武舉之中一舉奪魁,朕有心賜姓于你,你有何想法?”
年輕人此言一出,長生瞬時心中一凜,對方又在試探他,想要確定龍虎山,倪家,朝廷在他心中孰輕孰重。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如果選姓張,那就是在他心中師門最重。如果選姓倪,那就是在他心中倪晨伊最重。如果選姓李,年輕人也可能會輕看他,剛剛入朝為官就將師門和倪家拋于腦后了。
急切的思慮之后,長生出言說道,“龍虎山乃紫薇大帝的龍虎山,濟國公乃皇上敕封的濟國公,只要是皇上欽賜姓氏,微臣盡皆領受。”
長生言罷,年輕人笑了笑,“罷了,這姓氏暫時還是不要賜了,免得張善和倪倬怪朕偏心。”
聽得年輕人言語,長生暗暗松了口氣。
年輕人又道,“說起倪倬,朕又想起比武招親之日,你應對的很是妥當啊。”
“微臣惶恐,”長生低頭說道,“那侏儒和楊開乃微臣好友,上臺旨在為微臣爭取喘息之機。而微臣連戰之下身心俱疲,靈氣不續,故此最后一場未能盡收全功。”
“你可知道當日與楊守義說話的蒙面人是誰?”年輕人問道。
實則長生是知道的,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知道那人叫劉公公,而且先前自城墻上射他的也是此人,但他不能直說是劉公公,不然皇上就會懷疑他為什么會認得劉公公,只得搖頭說道,“那人聲音尖利,身形怪異,貌似是個太監。”
年輕人點了點頭。
短暫的沉默過后,年輕人再度說道,“朕知道你是登州人氏,朕還聽說你在故鄉居住時多有怪事發生,每有雷電降下,毀屋傷人,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年輕人此言一出,長生立刻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出言答道,“回皇上,傳言屬實,早年微臣也因此多有困惑,只當自己乃不祥之人,直至后來遇到先師,得先師指點,這才知道原來那些雷電并不是沖著微臣來的,而是有渡劫異類承借微臣的輔弼之氣躲避天雷。”
年輕人微笑點頭,“這倒頗為有趣,若得閑暇,與朕好好說說。”
此前長生多次聽人說過伴君如伴虎,直到這一刻才真切體會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既不能讓年輕人懷疑他是與之作對的煞星,也不能讓對方懷疑他是來搶皇位的,故此才有輔弼之氣一說,實則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好了,朕要回去了,”年輕人邁步走向門口,“耽擱了你這么長時間,怕是回去也沒有現成的膳食了,這桌晚膳是朕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