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阿榮送走弘毅道長,回了愚園路賭場。剛上樓就有手下向他報告,傅夫人已來了多時,正獨自一人在辦公室等他。
剛有進去屋里,傅夫人一語未發,先向阿榮扔來了一根藤棍。阿榮慌地接過,詫異間正待相問,見得傅夫人忽地抄起手里的另一根藤棍,帶著風聲劈面砸來。
阿榮猝不及防,趕緊用了手里的藤棍橫檔,跳開一步,口中急呼:“傅夫人何意?”
傅夫人并不答話,抽身再向阿榮的胸間、胯下等處連番幾次進擊,出手狠辣,藤棍吱吱作響。
阿榮以棍護身,接招相對,瞅得傅夫人的一個空檔,使出那招“猴猿曲體”的手段,身子凌空翻轉,向下一落,扣住了傅夫人的手腕。
傅夫人奮力掙了幾掙,無法擺脫,正如前田正雄昨天敗在阿榮之手的一般樣子。
她只得丟了藤棍在地,服氣道:“《碧云劍譜》的招式,果然恁地厲害,不然何以贏得了前田正雄!”
阿榮這才醒悟,原是傅夫人昨天在臺下就有看穿他,此時有心試探一番。
他扔了藤棍,故意半沉下臉,帶著嬌怨撒歡的口氣道:“傅夫人也不問話,出手就打,可是嚇壞小的啦!”
傅夫人美眸亮閃,笑著挖苦道:“只當你是個啞巴小道,我怎能就與你講得了常人的言語。”
阿榮嬉笑:“小的自知之明,即便是瞞得了所有人,也躲不過傅夫人一雙火眼金睛。”
傅夫人笑道:“才不是這樣,我險些就被你蒙騙了呢!”
她主動承認:“昨天開始之時,你以發遮目,半張臉上又抹濃了紫漆一般的涂料,我確實不曾辨得出來。直到你接連使了“騰云攬月”、“返水退坡”兩招對付前田正雄,才突然間恍然大悟。”
阿榮得意:“哈哈,就連傅夫人,都沒有看出我那臉上涂抹了何種東西,真是妙得很。說實話,那可不是用了什么紫漆、涂料,而是豬血!”
傅夫人皺眉道:“原是豬血,虧你就能想得出。江湖武術比拼,此物最不吉利,怪不得差點就鬧出人命!”
阿榮知道傅夫人所言的鬧出人命,是指昨天的那驚險一幕,便不屑道:“哼,說來生氣。那叫前田正雄的日本小子,也太有使性,若不是傅夫人及時出手相救,他還真就飲劍一死。”
然后又自夸起來:“盡管前田正雄與我長相不差分毫,卻不如我這般胸懷大度,萬事皆能過眼而去,不放心上。似他這樣一點都不懂得,好死不如賴活著道理的家伙,即便當場沒了命,也不值得可憐,只是落些無趣罷了。”
傅夫人盯視著阿榮,重重嘆了口氣,心想:你與那前田正雄各為其主,昨天在擂臺上好一場拼殺,若是以后曉得了,他原是你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兄長,還能這般地冷酷無情嗎?
傅夫人這無言的沉重嘆息,令阿榮感覺似是有些不對勁,也終究有所擔心地問道:“我昨天因是怕時間一長,會能被人識破,就隨了弘毅道長先走。不知道前田正雄那家伙,他后來如何?”
傅夫人回答:“我當時,對前田正雄又開導一會。他承認不管你這個啞巴小道士,是用了《碧云劍譜》怎樣的招數取勝,他反正是已經敗陣,自嘆不如。以我看,這種姿態十分地光明磊落,稱得上通情達理。后來時聽他說道,無有顏面再待在上海,當天就要回往無錫駐地。”
忽又想起一件事情,道:“這多天里,我接到過沈瑞麗的幾個電話,像是要急于見你。我還聽她無意間透漏,也有去過大新亞舞廳找你。”
阿榮忙問:“她有說過,是為何事要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