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死我的概率好像又高了點。
鄭州喜上眉梢。
“嗯。”耶律怵機點頭。
鄭州決定加大力度,便直接問道:“新儒脫胎于舊儒,本是粗淺之物,為何被你視若圣經?”
他其實不知道什么是新儒,什么是舊儒,只聽鄭臨沅提過一嘴,其實他們現在所研習的儒道,也是百年前經過改革的新儒。
而耶律怵機研習的儒道,則來自于數十年前,超脫新儒的最新產物。
不過他走錯了道,去其精華,只留糟粕。
從某種角度來說,新儒甚至已經不再算是儒道的一種。
鄭州這么直截了當地質問他,很容易讓耶律怵機心態爆炸。
過失殺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
聽到鄭州提問的耶律怵機,眼神立刻變得陰郁,神情亦充滿暴戾。
就算他下一秒會直接出手殺了自己,鄭州都不會驚訝。
“何為正確,何為錯誤?儒道若不發展,只會成為故步自封的死水,難有寸進,難道走在時代前面的人,就應該受人非議嗎?”
“還是說,大宋儒道不允許有新興理論出現?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都不懂,難怪大宋儒道,衰落成這種局面。”
耶律怵機其實也就是王之棟,終于強壓怒火,開口說道。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鄭州不禁嗤笑起來。
這句話從耶律怵機口中說出來,還真是違和,他可能連海納百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鄭州本意就是激怒他。
所以就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指摘出來。
“對錯本無定數,可新儒以功利為核心,行事偏激,作風低劣,這般丑惡行徑,難道不該被斥責嗎?”
“其次,你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你來自外域,可能并不明白這其中意思,海納百川容的是川流,而非糟粕,有容乃大,容的是自己,也非垃圾。”
“道阻且長,要想源遠流長,需以腳下為中心,抬頭昂首向前看,再辟新途,也非高尚偉大之舉,只是自作聰明的偷奸耍滑。”
“還有,你說大宋儒道衰落,黎幽道宗虎視眈眈,大宋內部名不聊生,在這種環境下,儒道亦能根植于大宋土壤,于黑暗中尋覓微弱燈光,北氓域能做到嗎?”
鄭州情緒激動,聲音驟然拔高很多,望著他的眼睛,耶律怵機竟然憑空生出畏懼的感覺。
難怪鄭州會被趙欣當作底牌,當作壓軸角色到現在才悍然出手,他明白了,他全部都明白了。
原來這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才是大宋儒壇之魁首。
王文公和鄭臨沅都不如他!
學府外,王文公的呼吸不由粗重起來,他能聽到也能看到鄭州說的一切,適逢如此危難關頭,他們自然不敢放任鄭州獨自去面對這些。
所以鄭臨沅使了儒術,只為看清和聽清,鄭州在說什么,做什么。
也為關注場中形勢變化。
如果鄭州不能得勝,就算是拼上與北氓域為敵的代價,也不能把三郡四十三州給他們。
這是大宋底線。
長孫忘情疑惑地看著面前具象畫面里的鄭州。
他明明玩世不恭,明明表現的不可一世,可為什么會說出如此驚世之語?
她對儒道研究不多,自小習武,說白了沒什么文化。
可就算是這樣,長孫忘情也聽懂了鄭州說的一切,他的心境也隨著鄭州的話而變化著。
趙欣眼含熱淚,他再度從鄭州身上看到希望,大宋若有十個鄭州,何愁不能國富民強?
王文公激動時,鄭臨沅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仔細揣摩,受益良多。”
王文公忙收斂心境,未多時,他陡然睜眼:“我明白了!”
趙欣和長孫忘情分別轉頭,他明白什么了?
王文公喜不自勝地說:“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敗了。”
“什么原因?”趙欣亦來了興趣。
王文公道:“其實是很粗淺的道理,我雖堅持儒道,卻流于表面,于心對此一途,尚未接納,不是心中的東西,被人質疑時自然會忐忑不安,鄭州所言教會了我什么是堅定!”
“于心接納,是為堅定,在此途中,我距鄭州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