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汐,終究,我還是個懦夫。
可是,對我而言,死從來都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活著才是。
我終于解脫了。
別為我難過。
祝福我吧!
祝福我來世幸福,如果有來世的話。
把我的骨灰撒進海里吧,那是自由。
算不上多的財產,也留給你吧。
對于佩新,說到底,是我虧欠他,你也別怪他。
就這樣吧。
再見了,下輩子,再見。
垚。”
寫完最后一個字,莫垚把筆帽一圈一圈扭緊。看著手里的鋼筆,莫垚的嘴角微微揚了揚。
這支筆是徐佩新送給莫垚28歲的生日禮物,和這支筆一同送的,還有一枚求婚鉆戒。
莫垚隨手拉開了抽屜,把筆放在了首飾盒的旁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首飾盒。求婚鉆戒和屬于她的那枚婚戒都安靜地躺在里面。
關上抽屜,莫垚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又緩步走回臥室坐在床邊。
一顆藥,一口水,一顆藥,一口水……
一杯水喝完,莫垚也吃完了她精心為自己準備的解脫配方。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過去的三十一年像幻燈片一樣在腦中閃過。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莫垚覺得自己并不算長的一生,不但沒能治愈童年的傷痛,生活還在血淋淋的傷口上反復撒鹽。
確診抑郁癥是在2008年的夏天,奧運會結束的時候。時至今日,作為一個資深抑郁癥患者,這樣的結局并不意外吧。
莫垚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父母相愛的結果,而是她的父母需要再生一個孩子來照顧精神發育遲滯的大兒子。
其實,莫垚的童年也算不上凄慘,衣食無憂不說,父母對她也不乏疼愛。
隨著莫垚慢慢長大,一切好像不一樣了。莫垚總是能聽見其他小朋友嘲笑她有個傻子哥哥。一開始,莫垚還會為哥哥打抱不平,但其他小朋友卻把嘲笑她作為一件樂此不疲的游戲,慢慢的,她也懶得理了。
再大一點,她總是會聽見媽媽說:“你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后要照顧好哥哥。”
剛開始,她會認真地點頭,甚至有種使命感。時間久了,她覺得媽媽的話像是魔咒一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