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婭想著他今天要走了,多做了一點土豆泥給他壓肚子,畢竟她也不知他們對他的態度如何,提醒他多吃一點,一想到這是兩人最后一次相對而坐,這段突如其來而短暫的家中客食日記就要結束了,她多半是沒什么自己的心情在里面,但她已迫不及待自己的舒適空間生活了,最近她受了不少不便,與其說她有一些討厭男人的怪癖,倒不如說,是十分自我的意識占據著主流。
“你等會就可以送出納米比了。”
滋—
叉子拖拽在盤間輕拉出一道摩擦聲,男人的手略頓,露出探究的黑色淵眸打量著她。
“他們申請了援助,你要經過一段很長時間的車程才能出去,從沙漠到公路盡頭,到安哥拉的首都羅安達,那里有他們聯絡的石油商,會帶你返途,并聯系政府核實你的身份,如果大使館會幫忙最好,那樣你就能更快回國。”
桑婭叉起一塊椒鹽蘑菇,有些返咸的口感暗示著口蘑的變質,她皺了皺眉,下顎微仰嚼碎了吞咽下去。
咕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中格外突出。
她沒去仔細注意他的表情,大概是很開心的吧。
塞格放下叉子,將盤子傾斜著壓向一角的意大利面卷仰頭送入嘴中,尖銳的下巴像精雕細琢的瓦片,棱角分明,手指摩挲過桌子時候下意識想掏進胸口的口袋,最后抓起呈盤的角布擦拭嘴巴,不羈的粗獷中攜忍一絲大方的克制,好像一把標有德國配碼的槍桿子里長出一支玫瑰,既殘酷又如剝絲的優雅,纏連著堅硬的支管。
他咽喉,垂眸看著她的動作在一片整頓中結束,道不明此刻的氣氛。
飯后電視機里播放著百老匯的雜音,廣告聲輕輕的吵嚷著她的耳膜。
桑婭摘下圍裙,走進臥房換上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白色的t恤包裹毫無贅肉的細腰,牛仔褲線過腕,將那雙絕美的腿隱藏在安靜之下,戴上墨鏡,頗有些美式街頭的駐足感。
沙發上的男人不由得從沉悶的氣息中投過去視線,看到一個整理頭發的背影。
她似乎看起來很高興,她說她聯系了他們,他在離開餐桌時看到了手帳上一段較長字母文段的數字貨幣,敏銳的神經排出大概是非洲當地或是法幣的數額。
“你準備一下吧。”桑婭背對著客廳的人道,說完覺得此話有點多余,他有什么好準備的,難不成要拿上行李,他一身空的來,走也是人走就行。
看著水果碗里剩的土豆泥,她猶豫著,還是裝進了一個塑封外袋里。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桑婭的手搭在車窗畔,后視鏡里的她扎著干凈的長馬尾,余光透過屋子里的玻璃窗瞧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磨蹭什么呢,一支煙接一支煙掉落在地,好像送他回去反而滋生了什么晦暗的心事,不過只要再過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她就不用再看這種畫面了,想想就舒心。
車門打開,一股松子清香的氣息隨著男人修長的身姿進入窄小的空間。
他身上有男人會產生的汗液,卻沒有奇異的臭味,甚至有時微微散著一陣氣息,讓她感到平和。
“你抽了幾根。”
桑婭發動引擎,隨意的問道。
男人伸出分明的無指節骨,上面還布滿一些大小的淺痕,作出了一個數。
握緊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滑了下來。
“你他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