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白夫人喝道。
其實即使她不吩咐,十方也會乖乖跪在那里不會動彈的。
她一手抓住十方手腕,另一只手覆蓋在十方手掌上,肌膚相處,少年常年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酡紅。
“抓住了。”話音剛落,白夫人手上用力一拽,將一團黑氣從他傷口處拉了出來,黑氣一除,十方當即冒了一身冷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渾身卻輕松了不少。
想起方才所思所念,他不僅后怕不已,這團黑氣寄居在他的體內,似乎還能蠱惑人心,讓他生出妄念。
他抬頭看了眼白夫人冷凝的臉,又慌忙低下頭。
“好強大的怨氣。”白夫人看著在她手中不停掙扎的黑氣,然后五指一握,將其毀了個干凈。
“帶我去事發地看看。”
十方應聲,撐著還有些脫力的身子站起來,走在前面帶路。
兩人還未走幾步,白夫人就停了下來。
她眼角余光看到方才少年滴落在地上的那攤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一層霜花,環顧四周,擺放在大廳兩旁的仙鶴香爐的尖喙里吐出來的熏香都帶了一抹霜意。
“我們不用出去了。”白夫人說著,徑直出了殿門,又進了一旁的廂房。
廂房里面陳設簡單,最醒目的當屬掛在正對著大門墻上的那一服畫,畫上的內容很簡單,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下是一條小路,道路兩旁開著鮮紅的花。
十方緊隨其后,見她一路走進來,取了一個炭盆,又從一旁的柜子里面拿了一疊黃表紙,一把火點燃了丟進炭盆里,又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靜候著。
她不說話,少年也沒有問什么,一主一仆寂靜無聲。
片刻后,十方發現了一些變化,他注意到了掛在墻上的畫中開始飄雪了。
隨著炭盆里面最后一張黃紙燒完,火星明明滅滅,房間內刮起一陣陰風,掛在墻上的畫中出現了兩個人,并肩走來,俱是頭戴官帽,著一黑一白壽衣,面容慘白。
兩人一出現,畫中的天空烏云低垂,周邊草木都結了冰,四周溫度更冷了。
冥界陰差從來都是半夜出門,今天竟然選了日頭正大的正中午到訪,來的還是兩位在地府地位不低的黑白陰帥,看來冥界果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陰差大人,請笑納。”白夫人對著炭盆比了個手勢,炭盆里面火星一滅,紙灰變成了厚厚的一沓冥幣。
“白夫人客氣了。”黑白無常在畫中面朝白夫人打了個千,只是動作尤為僵硬,他們倆面目五官像是畫上去的,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裸露在壽衣外面的皮膚更是慘白的嚇人,兩人身形一致,連面目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衣服顏色不同才將兩人區分開來。
黑無常看了看炭盆里厚厚的冥錢,扯出一個笑容,只是面部太過僵硬,努力半天也沒能讓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只得放棄,說道:“此次前來,是有公事叨擾夫人,不好勞煩您破費。”
凡是人說話都有音調平仄起伏,而他說的話,每個字的音都是一模一樣,聽起來像刀畫在紙上,讓人不適。
“大人從地府而來,路途遙遠,著實辛苦,一點心意而已,還望笑納。”
“既然如此,吾等便不客氣了。”黑白無常對視一眼,白無常一揮手,下一秒,兩人手中多了一沓冥幣,再看盆內,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