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屬于官家的產業,想要贖身更是難上加難,沒點關系的有錢都要不出人來。
柳煙煙當時找的就是當地衙門縣令大人之子,但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只是玩玩而已。
教坊司這里的清倌人,除非有大人物過來,可以強買強賣,一般人家,哪怕是富商也只能一擲千金的砸,只要人家女子不同意,想都不用想,就是賣藝不賣身。
而且越是這般,越是有大把的男人愿意為她花錢。
但是她自從跟了那縣令公子后,身子破了,還沒有男人管,以前的那些金主自然就失去了興致,不再為其消費。
時間一長,教坊司也不養閑人,被迫接客也就成了常態,漸漸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最后和上面的人商量,討了個媽媽的差事。
不像別人那般是沒辦法才做老鴇的,她是自愿的,盡管如此,有時候遇到一些人也還是在所難免的接客。
聽完這些,夏凡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這樣的運氣,總歸是踏上了修行道路,不至于在底層掙扎。
“哎,柳姑娘就沒動過自己贖身的打算嗎?”
他知道,如柳煙煙這些花魁,自身是有不少銀子的,當初婁清雪就有這樣的想法,只需要找個人疏通疏通關系便可。
聞言,柳煙煙不禁搖頭苦笑道:
“小先生哪里知曉這其中的難度,且不說我們這些人的錢財夠不夠,就算是夠了,也不見得能活的很好,與其他姐妹相比,我還算是好的,最起碼身上有些錢財,日后老了也有個等死的地方。”
“小鵝給當地一個姓王員外做了小妾,哪成想,那男人居然是個怕老婆的主,聽說最后被那大房活生生的打死了。”
“松鶯自己攢了些銀錢,加上遇到了位還有點良心的公子,給她贖了身,養在城外做了外室,但那公子出了意外死了,她本身又沒了錢財,生活過的十分凄苦,聽說有次生病沒錢醫治,最后病死在家中,好多天才被人發現。”
她說的小鵝與松鶯則是當年教坊司另外的兩個花魁,夏凡也見過幾次,容貌皆是上上之選,只是沒想到都如此早逝。
聞言,夏凡忍不住的嘆氣,這人命在這里仿佛一點都不值錢一般,好在當年婁清雪是被人贖的身,身上的銀錢不少,應該過的還不錯,要不然他都不敢想了。
“哎,不說啦,不說了,小先生若是無事,可否與奴家多喝幾杯?”
“自是可以的!”
隨后二人要了幾樣小菜,一邊吃著一邊聊著這十年來的經歷,大約兩個時辰后,夏凡帶著白玉自教坊司走出。
經柳煙煙口中,他以得知了婁清雪現在的住所,自然是要回去看看,說不定還能趕上個晚飯。
當然,他走之前也提了一嘴可以為她贖身,才三十多的年紀,不能放棄治療啊,錢財什么的讓她不用擔心,身為修行中人,他還是能有辦法的。
不過柳煙煙說考慮考慮,畢竟一時間她就算贖了身子也沒地方可去。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站在二樓的柳煙煙不禁嘆了口氣呢喃道:
“婁姐姐,你要是晚生些年就好了,哎...可惜了。”
她自然是知道夏凡此次回來不是奔著自己來的,如果是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弟弟惦記著,十年后不遠萬里回來探望,哪怕是死了,她也知足了。
走出教坊司,兩人直奔望江樓,要了兩壇桂花釀,今天他要多飲幾杯,又要了一只燒雞,也不知道彩霞那丫頭現在還喜不喜歡吃這個,反正當年是個饞丫頭。
拎著兩壇酒,一只燒雞,夏凡帶著白玉一路出了錦城向南郊走去。
聽柳煙煙講,婁清雪現在就居住在清河旁的一間別院內,周圍農戶不多,一共也沒有幾間房子,很好找的。
以兩人的腳力很快便找到了柳煙煙所說的地方,又經附近人打聽了一下,兩人便來到了一處簡單農家院前。
“鐺鐺鐺~”
“有人嗎?”
夏凡站在門口敲了敲院門喊道。
很快,門‘吱呀’一聲打開,從門縫里彈出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你是誰呀?”
夏凡:???
但轉念一想,這也許是婁清雪的孩子,畢竟身為凡夫俗子,三十多了,嫁人也很正常。
“我是你大舅,把你娘叫出來!”夏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