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爺冷笑道:“只要人還在這里,命捏在我手中,他就是有再多花花腸子,也編不出什么花樣。”
顧莊將捉到的吳寨兵釋放回家,只扣下吳家父子和劉師爺,專門辟了一處房屋給他們居住,每日飲食不缺。村子里沒了吳寨的人,離吳寨又隔著幾天路程,不怕他們逃走,所以不再派人看守,放三人逍遙散居,和客人沒什么兩樣。
這一天,涂生正在小玉相中的那塊宅地上忙碌,中途休息放松,伸個懶腰,極目遠眺,正好看到極遠處有只鳥兒,低低地朝這邊飛來。現在已經入冬,雀鳥稀少。偶爾見著一只,涂生不免稍稍用了點心,望它一望。
這一望,卻看出了蹊蹺。
相距太遠,看不出品種。但沒有哪種鳥兒像它那種飛法:飛得筆直,方向沒絲毫偏移。就算大雕、大雁御風滑翔,短時間呈一條直線,但也不可能像這般筆直,而是稍帶弧形。更不用說這種小鳥,從來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涂生留上了心,凝神細看——
——這是一只紙折的鳥。就在涂生看出的時候,這只紙鳥一頭扎向顧莊。
涂生飛也似奔向村里。
跑的不是村道,也不是村民們來來往往踩出的那幾條小徑。十萬火急之下,涂生沿著最短的一條直線向前飛奔,沖開叢生灌木,躍過條條藤蔓,飛越溪流,跳下斷崖——
——要的只是一個快字。
涂生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平日里總是循規蹈矩,和大家一樣,免得驚了村民。今天卻全顧不上了。
那是一只符鳥。
別人不知道,涂生這個天兵卻是經過見過,一看便知。
飛得慢,飛得低,動作又如此僵硬——不是什么高端東西。不要說能做出神奇造物的尸鬼,就是一般修仙門派的機關獸,都遠比這個高級。
同是受符咒驅動,機關獸還能執行追蹤、搏斗、獵殺等復雜任務,而這東西只是修仙術士初學符箓時練手用的:最基本的那幾個符咒會了么,點火的,跑的,飛的?既然會了,把符文印在紙上,燒起來看看;折只鳥兒,讓它飛一段……
隨手弄隨手扔的小玩意兒,幾乎毫無用處,連送個信、捎件東西都不中用。送信,傳音符不比它強?捎東西,隨便什么法術一帶,就帶它偏進溝里,誰敢用它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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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生一邊飛馳,一邊抬頭望望尚在遠處的符鳥。看它飛得直挺挺的,準是從起飛處到目標拉一條直線。不是因為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而是這東西過于低級,稍拐個彎,它就不知該去哪里。放在自然界,這樣的笨鳥早就填了猛禽的肚子,死絕了一萬次。
但自然界中,沒有哪只猛禽會捕獵那只符鳥。它就是飛得再低,也不會有貍貓之類的小獸跳起來抓它。這些動物雖然靈智未開,感官卻遠比人類敏銳,遠遠便察覺到了符鳥散發的那種非凡間所有的氣息。
它再怎么不堪,也是出自修仙者之手。一旦成形,便天生自帶一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仙氣。
在修仙界,它最拙劣不過。但再怎么拙劣,它也不屬于這個紅塵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