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亂哄哄地這個敬了那個敬,倒把這個話頭拋開了。
涂生雖是行伍出身,但從軍時年齡小,軍中縱飲時他只顧吃肉。入紅塵之后雖年長了些,又窮得沒錢喝酒。所以并不善飲。只不過憑著身體強壯,這一壇酒飲盡,仍是面不改色,渾若無事。看得眾人拍手稱贊,一只手等幾個愛講怪話的叫苦連天:“給我們剩個酒底也好!”
緊接著開飯。大碗菜飯、大饅頭管夠,每人還有拳頭大小一塊肉,每一樣烹飪時都下足了辛辣作料,吃得涂生張口吐舌不止。張管事看了笑道:“這是我們這里風俗,味重嗜辣。外人初時吃不慣,時候稍久,還頗喜歡這等滋味哩。”
吃到這時,大家都拋開了禮數。于歪嘴笑罵道:“屁的個風俗。和你們打了這么久交道,我還有什么不知道?窮得精打光沒飯吃,弄點辣椒搞得肚子里火燒火燎,不知道餓。”
又有人快嘴快舌,“沒衣服穿時,多吃點這個‘風俗’,出一身大汗,能當件棉襖。”
一只手笑道:“沒老婆的抹點上去,啊啊啊啊……”
大家笑成一團。于歪嘴揪著監工管事,“老張,不要拿你們這個‘風俗’來搪塞我們。好歹再弄點酒,大家盡興!”
眾人都嚷嚷著要酒,張管事笑道:“待我好好求一求我們大管事,看行還是不行。”起身去了。后面人喊叫著:“若是不行,這里還有這么些‘風俗’,都給你抹上做老婆!”
也不知張管事怎么求的,大管事不僅一口答應,還讓監工管事不要小氣,“免得被那邊看輕了”。有了這話,一壇壇酒,流水般送來。
眾人歡呼暢飲,“這一次多虧了大郎”,擁著涂生,于歪嘴和張管事一左一右,輪流勸酒。一只手等人也穿梭般來敬。氣氛如此熱烈,涂生怕掃了大家的興致,來者不拒。后來喝得發了,也端著碗亂走,向別人敬酒。
這一場酒喝下來,涂生已是酩酊大醉。但仗著體格強健,兀自不倒,只聽別人贊嘆不止:“這樣喝法,牛都倒了。他怎么還能站著!”
涂生笑道:“這酒算什么。我在天兵里時,那些叔伯們都說俗世的酒沒甚滋味,要喝過癮,非得是修仙門派秘法釀造的烈酒才行。像這樣的村酒,寡淡得和白水差不多。”
又吧嗒著嘴,“釀得也不好。我雖然沒醉,舌頭卻有些發木、發麻,倒像在林子里嘗了毒蘑菇一般。”
于歪嘴大聲笑道:“這哪里是因為酒。分明是吃了他們這鬼地方的‘風俗’作料。”
張管事也笑道:“今天這作料加多了,連我吃慣了的,舌頭都發麻。讓廚房下力氣好生做,那廝們卻只曉得多加作料。顧大郎多喝些,把麻味沖淡就好了。”
“頭暈,不喝了。”涂生站起來,搖搖晃晃,“我們就在這里睡么?”
張管事道:“讓他們準備了房間。我去看看好了沒有。”嗖地跑出門去,靈活得好像滴酒未沾。
過了片刻,張管事回來,站在門口招手。“都準備好了。大郎這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