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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傷他性命——說時容易做時難。
吳家父子都不肯應承這一條。“劉師爺,你沒動過刀槍的人不知道,像那樣的猛將,殺他十次容易,活捉一次都難如登天。”
吳寨主道:“殺他容易?要殺得了他,你都要燒幾天香叩謝老天爺。活捉的事,提都不要提起。”
劉師爺道:“先答應著,事后說刀槍無眼,一不小心死了,顧莊主還能怪你們?”好說歹說,總算讓吳家父子勉強應承。
誰知竟真的把那只老虎活活拿住了!
吳家日日開慶功宴席。吳家父子本就好酒,這幾天更是整日泡在酒里。除了這父子兩人,喝酒時必定到場的還有一個劉文泉劉師爺。他一個文士喝不了多少,但只要一杯酒下肚,劉師爺必定大吹大擂,將生擒涂生的功勞盡皆攬到自己頭上。
“我這連環計如何?早說過,百發百中!”
“……鋪墊得好!疏浚河道,消耗其體力……”
“……麻藥,點睛之筆!昔人畫龍點睛,點得那條龍活過來,破壁飛去。我這點睛之筆則反之。任憑他什么生龍活虎,被我這圣藥一點啊,頓時成了死龍死虎……”
雖是慶功宴,但吳寨主情緒并不高昂,聽劉師爺吹噓聽得生厭。“說得那么厲害。其實不過是被自己人暗算,沒料到姓顧的賣了他。”
“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動顧氏里應外合——神來之筆!”劉師爺拍得桌子山響,湯汁酒水濺了一桌,“哇哈哈哈哈,好一篇絕妙文章!當再浮一大白。酒呢?酒呢?少寨主,來,我和你干了這一杯。”
吳曉義一言不發,端起一只大海碗,不耐煩和劉師爺手里指頭大酒杯碰杯,一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干。
劉師爺大呼:“好!少寨主真海量也。”
吳曉義悶聲悶氣道:“海量個卵子。我雖好酒,也沒喜歡到這個份上,整日泡在酒里。我是個人,不是酒糟。現在為什么這樣喝?自從將顧大郎鎖在寨子里,我不喝到發昏,我便睡不著覺!”
劉師爺笑道:“少寨主還怕他作甚?他若好好的在外面,那還罷了。現在那么多條鐵鏈鎖著,關在鐵籠子里,欄桿比我手臂還粗。每天還灌麻藥下去,昏睡不醒。就這樣還怕他掙脫?他是個凡人,不是神仙。”
吳少寨主咬著指頭,道:“不是凡人,不是凡人,竟是個活妖怪。那天的情形你是沒親眼見。那么重份量的麻藥都麻不倒,那么多人撲他,卻反被他屠了……若是被他掙脫出來啊,我吳寨上上下下,一定被他殺個精光。”
劉師爺怪吳曉義掃興,旁邊吳寨主道:“我和你喝一杯。”
劉師父大喜,忙斟滿那個小酒杯,還沒端起來,吳寨主已是喝了一大碗,不亞于少寨主。“我每日也是要喝到爛醉,不然也是睡不著。我不是怕,是一閉眼就想起我那些人,挖了心一般痛!”
劉文泉就算喝得再多,也不會忘了迎合主人。這是師爺的立身之本。見吳老爺傷心,他也立即陪著傷心。“吳寨主真乃重情重義好男子!那些壯士們泉下有知,想必也……”
“重個鳥的情義!情義值個鳥!”吳寨主暴跳起來,“幾代傳下來的家生子,就這么沒了。這是刨了我吳家的根,讓吳家沒了倚仗。不活剮了顧大郎,我咽不下這口氣。”
吳曉義也跳起來大吼:“爹爹說得對。現在就去將顧大郎碎尸萬段,老子才好安心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