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涂生一口痰啐在地上。“胡吹什么大氣。管你什么白家,什么玉門,小玉姐看得上它?”
這話實在太超出眾人的理解范圍。像劉師爺、張經辦等人,認定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自覺地將這句話從腦中刪去,竟似根本沒聽見一樣。
趙大使比他們強些。聽見了,聽清了,也聽懂了,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么荒唐的句子。以那般世間高人、仙風道骨的風貌,竟然發出了傻子似的聲音:“啊?啊?”
涂生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這才想起趙大使剛說的那句話。“你還說你親眼看著?你是怎么親眼看著的?”
趙大使自從出了玉門,從沒像今天一樣,句句話都被人嗆回來。換成別人,他說的哪句話不是認真聆聽,字字句句都要反復咀嚼,下來還要和一同聽到的人交流心得體會。態度更不用說,從心底到外表,無一處不敬重。
什么叫發自內心,趙大使這一路遇到的人,表達的敬意,一點一滴,都是發自內心的最好例證。
似這樣被人捧慣了,猛丁遇到個直愣愣發問、動輒大罵的,趙大使不知所措,竟老實回答道:“我是去送親的,因此親眼看見。”
涂生聽不得“送親”兩個字,頓時暴跳如雷。“老狗還敢胡說!”正要大罵,突然想起,“既然送親,你怎么又在這里?分明是撒謊!”
趙大使那個受慣了奉承的腦子一時間真的是轉不過思路,只能繼續實話實說,還有些顛三倒四起來,“本是我送親的。你看,這不是新娘子的車么……”
“新娘子!”
“不是,是我說錯了,只是送去玉門。我本是選妃大使,原本也是我送,但門內主事的上師們又覺不夠尊重,才另派了送親大使。我雖去了顧莊,但我不是送親……呃……”
涂生指著道:“看,看,編不下去了吧?”又吆喝那幾個騎士,“你們既是他的隨從,和他去了顧莊。我問你們,進顧莊村口,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幾個騎士面面相覷,“房子。”“圍墻。”“大門。”
涂生放聲大笑。“偌大個鋸木場都看不見,難道你們都是瞎子?”
這還是顧小玉的安排。顧莊家家戶戶都急用木料。雖然外面就是森林,但原木沒法使用,須先改成木料。鋸木場做工的人便私下里依照親疏、賄賂私相授受。和他們沒交情的、沒賄賂的免不了吃虧。顧小玉又不能時時盯著他們,于是將鋸木場搬到村口,村民進進出出,隨時能看到改好了多少木料,大家手里都有一本賬目,從此才絕了此弊。
別的村子,誰會在村口放這個。沒去過的,隨他猜多久都難得猜中。
涂生瞪著趙大使,“編!我看你還能肚子里現編個笊籬,再從嘴里吐出來。”
其實趙大使所說盡都是實,只是一時間被涂生蠻不講理,氣得糊涂了。
知道另有送親大使以后,趙大使本來不必再去顧莊。但他仍是要去,好讓顧小玉知道,她能夠有此機緣,原因在于他趙某人。若她今后真的嫁給了白圭公子,趙大使便是在玉門上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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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位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