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小玉的機緣,或許也是趙大使的機緣。趙大使豈會因為旅途辛苦,錯失這個天賜的福份。哪怕辛苦十倍,這一趟也非去不可。
得知送親日期時,趙大使不在黑河,是在另一個棋臺鎮尋訪,離顧莊比黑河鎮更遠。幸好有這輛俗世里罕見的送親花車,才能及時趕到,而且順暢無比。
說它世間罕見,不在于車馬的工藝,鑲嵌的珠寶。工藝再精美,珠寶再貴重,在修仙宗門看來都不值一提。它的罕見之處,在于車軸里暗藏著一粒靈石和一張符箓。
這符箓的功能是激發之后,能以靈力驅策它所在的車輛,使其離地滑行,既無顛簸,又沒聲音,速度更是遠超凡間所謂千里馬。
因紅塵俗世中靈氣稀薄,所以要讓符箓生效,還需搭配一塊蘊藏靈氣的靈石。有了和它配對的靈石,符箓才能從中汲取靈氣,轉化為靈力。
在紅塵俗世,這樣的配置是一筆驚人的財富。在修仙界卻不算什么,一張符、一塊靈石而已。讓候選的女子乘坐這樣的車輛入玉門,白家還覺有些寒酸,怠慢了白圭公子。于是又增派了送親大使,殷勤迎送,用的車輛也更加華麗。
趙大使遂白落了個便宜。只要符箓不損壞,靈石沒有耗盡蘊藏的靈氣,趙大使便能在這世間驅車奔馳,享受凌虛御空的快感和凡夫俗子五體投地的崇拜景仰,更不用說風馳電掣的速度。
從棋臺至顧莊,常人一個月的行程,趙大使三天便到。
黑河鎮守黃國輝派去充當侍從的騎士哪里跟得上他,只好在半路上等著,未到顧莊。待趙大使回來,這才一同返回黑河鎮。
趙大使去吳寨、顧莊走的是東邊小路,為的是快。雖然這條路更加泥濘難行,但趙大使有符箓車,道路再爛也不打緊。劉師爺一行走的卻是西邊大路。兩下里錯開了,直至來到黑河三岔,這才遇上。
整件事來龍去脈并不復雜,說起來卻有些繞口。趙大使越說越亂,越說越不像真的,飽受涂生嘲笑。
此時的趙大使已完全不像俯視眾生的世外高人了,倒和顧莊有些老頭子占人便宜被抓住時百般狡辯的模樣有些相似。口說不夠,還要比劃手勢,這又帶偏了雨傘,周身淋得濕答答,更添了幾分狼狽。
趙大使身在局中不能自知,旁邊的張毛兒卻看出來了,大喊道:“這廝胡攪蠻纏,趙大使不用理會他。”
一語驚破夢中人。趙大使才一醒悟,頓時羞惱交加,惱羞成怒!
堂堂玉門使者,竟在如此一個粗鄙之輩面前苦苦申辯,仿佛他在上,我在下,玉門大使要懇求他明白事理,盼望他不要冤枉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大使將手里那把雨傘一拋,須發戟張,熱血上頭,面皮漲成了豬肝色,伸手指著涂生,“你、你、你……”
涂生本不是愛占口舌便宜的人,只是這老頭子如此血口噴人,噴的還是涂生在這個世間最愛最敬的小玉姐。恨不得一腳踢死他!就算看在老頭子歲數大的份上,不能動他,涂生也絕不容他隨口說小玉姐壞話,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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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事。
古人曰“氣盛言宜”,氣勢到了,出口皆是錦繡文章。涂生正是這樣。雖然文才不及古人,出口談不上文章,但勝在氣勢足夠,趙大使說一句,涂生能搶白他十句。
沒想到說著說著,老頭子忽然間吹胡子瞪眼睛。雖然仍是張口結舌說不成整句,但兩眼噴火,殺氣騰騰,真有點情急拼命的架勢。但在涂生這種見慣廝殺的看來,遠遠算不上什么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