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使當然認得劉師爺。住在鎮守府時,黃國輝天天陪同,身后必定跟著這個劉師爺,吃飯時他也一定在一旁侍立。
趙大使這才想起,似乎當初本是為了救這個人,亂了這一陣子,竟把這個正主忘了。
趙大使招手喚進劉師爺。“劉先生有何指教?”到現在,趙大使終于恢復了一些雍容風度,不像剛才那么氣急敗壞了。
劉師爺一躬到地,“趙大使折殺學生。但仙使可知此人來歷?”
趙大使怎么會知道。黃鎮守雖和劉師爺書信往來,知道有這個“顧大郎”,但就連黃國輝,也沒將一個力氣大點的開荒乞丐放在心上,怎么會將這等雞毛蒜皮的瑣事稟報給趙大使。
趙大使親至顧莊時,雖然涂生在顧莊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哪個村民能到他面前,和他說這些閑話。
至于顧莊主,他失心瘋了才會告訴選妃、送親的兩位大使:我女兒本來還有個情郎,叫做顧大郎,已被我設計陷害,抓起來了。
就連吳家父子也不會進這些讒言。須知顧小玉成功選妃,于他們大有好處。吳有德吳曉義都巴不得這門親事能成,到那時顧莊主只要稍稍提攜,吳家便能飛黃騰達。
趙大使笑道:“我哪里知道。”一邊朝執刀行刑的騎士擺擺手,示意開刀問斬。
區區一介凡夫俗子,我豈會放在心上。趙大使話里這個意思,不僅劉師爺,連周圍的軍士們都聽明白了。頗有些人吃吃發笑,笑劉師爺不知天高地厚。
劉文泉劉師爺,在黑河鎮上,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曾像今天這樣,被一群丘八恥笑。這要傳了出去,劉師爺還怎么在黑河頤指氣使,說一不二?
說起來,劉師爺要刀下留人,并非看重涂生的性命。既然不是死在他劉文泉手里,殺他的是趙大使,涂生的死活,于他有什么相干?
剛才那聲“且慢”,其實只是一時任性。這里本該是他和趙大使親近,當兵的只配遠遠地侍候。誰知鬧了這一場,竟被那些丘八搶在前面,反將一向參與機要的劉文泉師爺擠到了圈外。
所以劉師爺不自覺地便要尋個由頭,恢復地位,重進核心。
卻忽視了趙大使的這份心思。
劉師爺最會揣摩人心,知道趙大使這次贏得狼狽,大**份,急于裝成將對手完全不放在心上,豈能急巴巴地問“那么這人究竟是什么來歷呢”。
劉師爺悔得直想自打嘴巴。但事已至此,沒后悔藥吃,只得硬著頭皮向前。
“趙大使有所不知,學生聽說顧莊主頗為看重此人哩。”
行刑的軍士已經掄起了大刀。趙大使輕抬手攔住,“你是說顧老爹么?顧家小姐的父親,他的面子還是要賣的。”
這是趙大使的真心話,說出來也不怕人知道。
有了這句話墊著,劉師爺定心了,轉頭掃視周圍那些不知趣的兵卒,“我有要事向趙大使稟報,爾等還不退下!”
總算出了這口悶氣!
劉師爺這才將“顧大郎”之事報與趙大使。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