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燈籠。
獄卒是走慣了的,閉著眼都不會撞上什么。燈籠是給新來那兩人照亮。
明晃晃的燈籠,照出了吳曉義的臉。吳家邊寨少寨主。
吳曉義從獄卒手里取過燈籠,伸在鐵柵欄上,借著燈光看里面。
“嘖嘖,顧大郎,許久不見,你怎么搞成這么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其實涂生因為吃喝不錯,身體狀況還好。只是這兩天自傷失血,有些憔悴。
真正嚇人的是被火靈符燒焦了半張臉。雖然那些神異的光點治好了燒傷,但半張臉終究還是毀了容,黑炭也似。要說人不人鬼不鬼,真的不算夸張。
幸好如此。不然的話,吳曉義若見顧大郎在地牢養得如此結實,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他和父親吳有德因為一件大事,所以長途跋涉,從吳家邊寨趕到黑河鎮。兩地相隔甚遠,來往不易。黑河鎮守黃國輝盛情相邀,讓吳家父子住到那件大事完成再走。
吳家來人于是就在黃府住下。兩家的兒子本是親兄弟,兩家人關系非同尋常,這一住下,少不了日日宴飲,夜夜笙歌。
年長之人倒還罷了,黃、吳兩兄弟年輕氣盛,喝多了便要生事。黃文曄瞞著兩家長輩,攛掇吳曉義去看涂生。吳曉義聽不得“顧大郎”三個字,絕不肯去,卻經不起當哥哥的黃文曄再三說要去。這一天喝得大醉,終于來到這里。
“顧大郎你好生無禮,我這么遠來探望你,也不說走動兩步,過來迎我。”吳曉義哈哈大笑一陣,又問獄卒,“穿了琵琶骨,當真鎖得牢那廝?”
沒等獄卒回答,黑影里轉出一個人,來到燈籠照到的亮處。“給你說了無數次,被這條鐵鏈一穿,他就是上了鉤的魚,還想去哪里?就算從前真的是頭老虎,穿在鏈子上,比只貓還不如。”
這是涂生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這個黃公子。之前只是逼問劉師爺時知道這個人。后被送到黑河時一直神智不清,所以黃文曄見過他,他卻一直未曾見過黃文曄。
涂生悄悄打量這人的眉眼輪廓,還真的和吳曉義有幾分相似。只是吳曉義從小舞刀弄棒,走的是“武”的路子。黃文曄卻在鎮守府中習文,顯得白凈斯文。這兩兄弟雖說以他為長,卻好像比吳曉義還小幾歲似的。
模樣舉止雖然文質彬彬,但仍舊不是個好東西。
涂生在地下關得久,表面上又從無異動,加上鎮守暗命優待此人,有這三條,地牢的幾個獄卒偶爾也會和涂生聊天說話。雖然說的都是些不打緊的,但只要牽涉到這位黃公子,無論事情大小,都絕無好事。
陰險、惡毒,還是個變態……相比之下,吳曉義這個當弟弟的雖然兇惡,倒還不失爽朗。
只聽黃文曄道:“……進去看個仔細?”
涂生大驚。黃文曄將那根鐵鏈吹得那般神奇,進來以后,還不帶吳曉義細看一番?墻上那顆大鐵釘一晃就掉,決瞞不過去。
早不來,晚不來,剛剛狠拽那根鐵鏈,不僅沒拽它出來,反痛得昏了過去,到現在這兩條手臂都動不得,一動便鉆心地痛。吳曉義頗有些力氣,以現在這個狀況,怎么對付得了他。
就算能將這幾個都殺了,有這根鐵鏈串在身上,怎能逃出黑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