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是裝著偷吃,讓我放心?涂生正想著,外面杌凳上的胡牢子忽然“哎喲”一聲,
“肚子痛。剛才硬撐下去那塊豬腿,怕是脹壞了肚子。”
胡牢子手忙腳亂解褲子要拉屎,沒等解開,猛地一彎腰,弓成個蝦米,雙手抱著肚子,痛呼出聲:“啊!”
第二聲呼痛時,胡牢子已支撐不住,倒在地下亂翻亂滾,慘叫連連,隨著叫聲,嘴里一陣陣噴出白沫。
這胡牢子和涂生一個是獄卒一個是犯人,沒甚交情。但快一年時間天天見面,總是個熟人。涂生湊到鐵柵門邊,正想做點什么幫他一把,突然身體一僵,側耳傾聽。
一聲連一聲的號叫聲中,混雜進了一點異響。
這里深處地下,再怎么折騰,地面之上也絕聽不見。地上的聲音也同樣傳不下來。至于地牢和伸向地下的走道里的種種動靜,涂生聽了一年,熟得不能再熟。
這個聲音不是老鼠的吱吱聲,也不是爬蟲的窸窣聲。
又近了些。腳步聲。
不是聽熟了的獄卒。也絕非別的差役。
差役下到這個地牢,那是開工來了。世上有誰情愿開工呢,何況是這種地方?都是滿心不情愿,一步步拖拖拉拉。
這個腳步聲卻不一樣。在地上一點點蹭著走,這是從沒來過又沒個燈火照亮,看不清腳步。但聽那聲音,在地下蹭兩下,又趕快提起腳來,仿佛生怕弄出動靜。
躡手躡腳,鬼鬼祟祟。分明是不懷好意。
涂生又聽一陣,沒燒毀的那半張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聽那個進兩步退一步的聲音,來的是個膽小鬼無疑,且又不知道下面的路徑。
就這樣還敢下來害我?
這不是害我,是給我當幫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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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面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幸好走道十分狹窄(牢里哪有寬敞走道),狗剩雙手張開,撐著兩邊墻壁,腳下戰戰兢兢,聽著前面慘叫聲指路,一步步走過去。
慘叫聲越來越近,卻突然中斷。幸好前面有了點燈光,雖然若有若無,總算讓狗剩知道朝哪里邁步。又走幾步,腳下一絆,滾倒在地。
狗剩嚇得雙手亂舞,撞到那個將他絆倒之物。原來不過是個杌凳。
才放下心來往前走,腳下又是一絆,又摔了一跤,倒在個軟東西上。狗剩才想撐地起身,手下竟圓滾滾的,摸到個人頭。
狗剩這一驚非同小可,尖叫一聲,跳將起來。這時眼睛已能借著那點似有似無的燈光看見些許,只見地下黑乎乎一堆,不知是什么東西。
狗剩正想跑,忽然間驚喜交加,湊近些看,果不其然,倒臥在地下的,分明是一個人。
“你、你若沒死,你你你起來,和你說話。”狗剩等了一會,“這定是死了。好,你個狗賊,敢和三爺作對。有本事你你你便起來!”
(黑影中的牢房里,涂生心頭一震:三爺?顧三爺?涂生屏住呼吸,朝黑影更深處縮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