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戰場里看不到人,也聽不到人聲吶喊。但它比千百人奮不顧身互相砍殺的戰場更加可怕,無數倍的可怕。
這里有風刀霜劍,看不見摸不著的風霜,卻能分開血肉,割裂肢體。和它們相比,最鋒利的刀劍就好像沒開刃的頑鐵。這里還有火焰,從熊熊烈焰到比香頭還小的一點余燼,到似有若無的鬼火。烈焰一卷,能將人瞬間化為飛灰。余燼和鬼火沒有煊赫的氣勢,卻能鉆心蝕骨,讓人外表沒絲毫傷損,五臟六腑卻被燒成枯炭。
還有一擊之下消滅整支軍隊的閃電,從空中揮過、仿佛要將天空砍成兩半的巨劍,還有陷人的泥潭,沾著一粒立斃無救的飛沙……
“老天爺!”
一頭如房屋大小的怪獸向這一小群敗兵撲來。似巨蛛,又像猛獸。八條長腿爬行兼奔跑,身后豎著一根長尾,十余丈長短,水缸般粗細。這樣的東西,不要說赤手空拳,就算全副武裝,又能拿它如何?
不是一只,后面還跟著一群!
“死定了!”幾個兵同聲慘叫。連涂生都兩眼一閉,“完了!”
濃烈的腥臭撲面而來,像刮來一陣暴風。
接著,風暴遠去。
涂生睜開眼睛。那群怪獸早已沖過他們,好幾只直接從他們身上跨過。這群在凡人中間堪稱巨人的天兵,連這些怪獸幾乎貼近地面的肚皮都夠不著。全憑運氣,才沒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腿腳踩踏而死。
“瞧!”涂生大喊大叫,“法師不會跟我們打!不會跟我們打!這不,他們的神獸直接跳過我們了。”
其他天兵還戰戰兢兢,兩腿發軟。涂生一個個拍打著,“跑!快跑!往這兒跑能活命,能活命!”
能不能活命全看運氣。但向后肯定是個死。天兵們硬著頭皮,在這片不屬于凡人之地拼命奔逃。
追兵卻沒有這些人的動力。殺聲震天追擊至此,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目瞪口呆。“這、這……”“紅頭發進了這里,左右都是個死。我們就不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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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法師在這里,我們還是不要冒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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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生身邊,人越來越少。
沒有修士出手。倒下的人,只算是被法術誤傷。有人被一股幾乎看不見的輕煙撲了一下,頓時癱軟。還有一個跑著跑著,前面忽地起了一陣怪風,將他捎帶著刮了一下。那人的衣服皮肉頓時被消蝕得干干凈凈,成了一具骷髏。那兩條白骨腿腳居然還隨著方才奔跑的勢頭,向前跑了兩步,這才倒地坍塌。還有一個索性平空消失,就在戰友們眼前不見了蹤影。還有一個……
沒動刀槍,甚至沒見著一個敵人,這群天兵已經少了一半。
一開始,士兵還保持著一定的隊形。“拉開間距!”涂生不住高喊,“就算中招,只死一個!”但跑著跑著,天兵們不自覺地擠在一起,緊緊跟在涂生后面。
這是初上戰場的新兵才會犯的錯誤。還活著的這幾個兵都是百戰余生,本來不至于這樣。但這個法師的戰場實在過于詭異、驚悚,讓人怕到了骨子里。不是單純的怕死。而是對遠遠高于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的恐懼。有的天兵甚至怕得哭出聲來。
老兵啊,居然到了這步田地。
也有天兵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任人宰割、徹頭徹尾的無能為力,這種絕望處境讓他們狂性大發。“有種的出來,明刀明槍干了你爺爺!”“藏頭縮尾的鼠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