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醫生自問,如果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為了人類能夠開心,而只是片面的維持人類的生命,那這樣做跟那些科幻片里機器人圈養人類有什么區別呢?
只要保證他們種族不滅絕就行了,管他們別的死活。
嚴醫生:“很簡單的例子,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短暫而愉悅的余生,還是漫長而苦痛的余生呢?”
沈瑜:“我……我?”
沈瑜被問得頭皮發麻,如果可以,他更想杠一句,為什么他不能夠選擇愉悅而漫長的余生。
可是他不能,這種病人犯病時候,合理要求都要順著他來,而不是跟病人對著干,杠上開花,比誰更剛。
然而雖然沈瑜他一直自詡自己是中文系才子,但實際上他也就文字功底深厚一點,讓他打嘴炮那也是不行的。
所以哪怕文史哲不分家,可讓沈瑜涉及這種哲學思辨,他也只想有多遠溜多遠。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這種問題簡直比今天中午吃什么還要難。
沈瑜還在心電急轉,嚴醫生又笑了。
明明這會兒的氣氛應該很悲哀沉重,但偏偏他的笑容比往常要多很多。
“我是不是現在看起來很像個十方組織的邪教成員?有沒有嚇到你?其實我不是,只是我突然之間能夠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了而已。”
“如果這個世界注定不會好了,那就干脆毀滅掉算了。長痛不如短痛。”
半晌,從原主記憶里頭找出來十方組織關鍵詞的沈瑜點評:“有點中二。”
“什么是中二?”
沈瑜沒有正面回答,這種他原來世界專屬的網絡用詞,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解釋。
畢竟好像一解釋,就失去了那種感覺。
而且直到這時候沈瑜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一件事,他好像從來沒有進過嚴醫生的夢境。
雖然后來經過多次試探之后,沈瑜的確能夠控制著進入最近最多接觸的一個人的夢境。
但是無聊之下,他的思緒亂飄,也很有可能會在睡的好好的時候掉進別人的夢里。
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沒有摸到過嚴醫生夢境的邊。
沈瑜感覺有點兒不對。
自從他知道文字在這個世界的妙用了以后,他就有意識地創作一些作品,試圖讓自己身邊的情緒病相關人員能夠有更好的緩解效果。
別的萍水相逢,或者是見過幾面的人不提也罷,只是他身邊的那幾個基本上都被他摸了個底。
他有為王姨好好寫一篇文章并發表,文博上也特地從記憶里頭翻出來了老舍先生的文章為之助力。
他也有游覽過李哥的夢境,筆記本上早已經把草稿都打好了,想要助力的文章也有開始擬定。
唯獨有嚴醫生,明明他在沈瑜這段社會實踐活動當中出現的次數多,存在感也不弱。
但偏偏沈瑜在做夢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繞過了他。
他實在太不像一個有情緒病的人了,更像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哲人。
不過他這位哲人到底不是真正的圣賢。
所以、一般而言跟哲人對話能夠讓普通人增長智慧,但在他這里估計也只是徒增煩惱。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沈瑜心頭沉甸甸的。
樂生惡死這種話哪怕嘴上說說都要多多注意,畢竟情緒病人行為有時候可不受他們自己控制,沖動之下,很有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