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賊人竟然不嬰城固守,竟然還將城內物資往外搬運。
其次,往外搬運竟然還不是過江往北搬,而是往南搬。南邊就是那僰道亭侯的領地啊。
最后便是幾天后,周行攻打賊人之時,賊人竟然悉眾出城迎戰,然后剛一交兵,便四散而逃,讓這位僰道亭侯輕輕松松便“收復”了僰道縣城。
只是這種事情心里清楚即可,嘴上可說不得。誰知道那位僰道亭侯心里在做著什么打算。當周行派人請他們前來縣衙的時候,這些大戶的首領之人大部分都是心驚膽顫,有些人甚至在臨走前給家里人都留了遺言,萬一自己回不來那就讓誰來當家,該采取什么措施等等等等。
犍為郡下面一共統管五個縣,分別是武陽(彭山仁壽一帶)、牛鞞(簡陽一帶)、資中(資陽資中一帶)、南安(樂山犍為一帶)以及僰道(宜賓沐川南溪一帶)。僰道縣不止是大江以南地區,大江以北也有不少地盤。雖說朝廷的花名冊上僅僅登記僰道有兩千多戶人口,可這兩千出頭的戶數里面,光大戶便有上百戶,每一戶都有幾十口甚至幾百口人。此時這上百號人都聚集在縣衙里面,接頭接耳,不知那位傳聞之中的僰道亭侯喚他們來此是何用意。
“諸位,”周行在爨琛和嚴梅亭的陪同下從后堂走了出來,此時的他看起來甚是意氣風發。任誰得到了縣中府庫中大量的錢財布帛糧草還有些靈石靈砂之類的物資后,都會興奮莫名。
“今日我高某請大家到此,是共同商議一件事情的。”周行并沒有刻意加大聲音,可以他的修為,眾人便是站在最后也聽的清清楚楚,“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了,前幾日有一伙流民亂賊占據了縣衙,將縣尊張大人一家沿江流放,直到今日也尋找不到蹤跡。”
“我已經派人去武陽,給王府君報告了這件事情。但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更勿論現在的益州正是多事之秋,流民四處為亂,咱們僰道不能沒有一名主事之人。在張縣長返回之前,或者在羅使君重新任命一位縣長之前,我希望咱們僰道的諸位能共同先推舉一名德高望重之人來暫攝縣長之位。諸位意下如何?”
“君侯所慮極是。”就在眾大戶首領面面相覷之際,人群之中有人率先開口道:“現在益州大亂人心惶惶,若沒有一個管事之人,或者管事之人不力,怕是再出現如前幾日流民占據縣城之事。為今之計,高君侯身份尊貴,又以一己之力收復縣城,這首領人選非君侯無人能擔當的了。”說話之人叫做黃揚,乃是黃昂的弟弟。黃昂被送入大牢之后,便由他擔任了黃家新一任的主事。
“是啊是啊。”周行身邊的僰道縣主薄嚴梅亭看有人帶頭,立刻接口道:“除了君侯,也無人能擔當得了啊。”
嚴梅亭那晚被擒拿住之后,心說自己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卻沒想到對方領頭之人竟然把他和縣中那些吏員都放了,甚至連贖金都沒要,這讓他很是不解。待后來看周行輕輕松松收復縣城之后,已經在官場混跡這么多年的他心中早已明白過來。在他明白過來的那一刻,他對于周行的看法變成了恐懼。
“這高亭侯平日里和張縣長談笑風生,卻不想竟然不動聲色間便將張縣長趕走,真是人不可貌相。難道僅僅就是因為張縣長擋了他的路不成?難道他如此胡作非為,就不怕朝廷到時問罪?”
雖然他心中對周行很是不滿,可現在人在矮檐下,豈能不低頭。他心道,你周行想要坐這個位置就坐,這場中這么多人,這僰道縣也沒人能攔得住你,也沒人敢攔你。可你為何還非要脫褲子放屁,多此一招呢?
“是啊是啊。這位置非君侯莫屬!”眾人看嚴梅亭這個積年老吏都開了口,頓時紛紛應聲道。
看到如此情形,周行哈哈一笑。原本公孫盛給他的建議是多推讓幾次,可他打心底認為這實屬脫褲子放屁,而且太考驗演技,他干不來,他更喜歡簡單粗暴一些的方法。
“既然大家如此誠心誠意推選鄙人,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周行微笑著說著,并讓人拿出一張青紙,上面已經寫滿了不少字,“大家伙沒人在這上面按個手印,就可以回家了。”
嚴梅亭伸長脖子朝爨琛那邊望去,就看爨琛手上那青紙上面抬頭寫道:僰道群賢共同推舉僰道亭侯周行贊攝僰道縣長一事。頓時,他腦中“嗡”地一聲,眼睛也開始發黑起來。
“好你個狗日的僰道亭侯,你這是要把僰道縣中的所有人都綁架起來啊!這名字一簽,手印一按,等日后朝廷問責起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