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胡鬧!”武陽縣犍為太守府內,犍為太守王瞻一臉怒容地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走動著,青磚鋪就的地面之上還布滿了剛剛被他摔碎的茶杯碎片。有一青衣奴仆正誠惶誠恐地一邊跪在地上小心地撿著那些碎片,一邊時不時用眼睛偷偷地瞄向屋內的另外一名美麗驚人但臉上卻絲毫沒有一絲懼色的女子。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周行的妻子,王瞻的侄女王天蕓。
周行做的這些事情,自然瞞不過枕邊人。他和王天蕓商議過后,王天蕓堅持認為應該讓她的家族知道他干的這些事情。按照王天蕓的說法便是,你現在是晉陽王家的女婿,天下人都會把你看作是晉陽王家之人。你干的事情雖說是你自己主動干的,可天下人都會認為這是晉陽王家讓你干的。王家不能光背了這口黑鍋,卻連干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王天蕓的這番話這讓周行是啞口無言,第二日便讓郭文跟著王天蕓又匆匆來到了武陽。
王天蕓雖然心中對周行瞞著她干了這么大的一件事情非常生氣,可自家夫君已經干出了這種事情,木已成舟,她自然要想著如何來彌補。
王瞻膝下無子,從來把她和王天賜等人視為己出,對她甚是疼愛。可當他聽完王天蕓給他詳細說明僰道縣先丟而后被收復都是周行私下一手策劃的事情之后,心中震驚是無以倫比。
“他周行想要干什么?虧得我前幾日還向羅使君向朝廷為他請功。”王瞻在晉陽王家的子弟之中雖然不是那種才華橫溢之人,可卻是有名的溫良謙恭之人,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當時王融王琰認為益州無事,又和崔家聯合安排了崔燦做益州刺史,所以便調任原本在徐州為官的他來做這個犍為太守。卻不想才入蜀地,便經歷了如此跌宕起伏的劇情。
益州刺史羅商乃是王融的故吏,對他很是照顧。而他也一直秉承王家的為官之道,對于上司忠,對國事忠,一直勤勤懇懇小心謹慎,那曾想自己的侄女婿,那個被自己爺爺所看重的僰道亭侯竟然會如此的胡作非為,簡直視朝廷的制度法律為無物。
“叔父,”王天蕓自然心中明白自家叔叔的感受,她當時知道內情后的第一時間也是如此,可此時她卻只能一邊心中怒罵周行,一邊嘴上為周行開脫,“高郎他這也是為國心切。益州形勢壞到如此地步,羅商其責難逃。高郎看到此景,天天憂心忡忡。”
“再憂心忡忡,那也不能干出這種事情出來!”王瞻怒容滿面地說道:“朝廷的事情自有朝廷來解決,哪里輪得到他一個沒有任何職位在身的小小亭侯出面。還有,羅使君究竟有沒有責任,這也是朝廷的事情,輪不到你我說話。”
“難道就這樣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益州形勢逐日惡化?”王天蕓之所以愿意來為周行說項,便是因為在這一點上她非常認同周行。
“哼。”王瞻聽到這話,嘴上雖然冷哼,可心中卻是長嘆一聲。對于益州今日之處境,他私下里也是憂心忡忡,可上次征討流民大敗之后,已經沒有任何人敢主動提及再次出征了。一是大敗之余,兵無斗志。二嘛,真要萬一勝了,讓羅使君何以自處?這不就是赤裸裸地打羅使君的臉面嗎?
前幾日cd就有消息傳來,說牙門將秦汜因屢次請求率兵再度出擊而不允之后,于是在私下對人說羅使君畏敵如虎。這話被羅商知道之后,終于找了個由頭,說秦汜私通流民,斬首示眾。據說對面李旸知道這個消息之后是以手加額,說益州唯有秦汜可堪他的對手,卻沒想到是被羅商自己所殺。
想到此節,他心中怒火更勝。
這個周行,真是不知道是哪一點被老爺子看上了,如此做事,這不是讓我晉陽王家難做嗎?
王天蕓看他只是冷哼卻不言語,眼珠一轉,換做一副笑臉上前撒嬌一般地拉住他的袖子道:“叔父,這事周行也算小心謹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