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劉屈氂猛然想到另外一個事情。
貌似,好像,這張子重很快就要領兵出征了。
而且,他還是太孫的左右肱骨,最信任的元輔大臣。
想到這里,劉屈氂就沉默了。
看著張越遠去的背影,他忽然對韓說嘆道:“生子當如張子重……長安市井俚語,或許有些道理……”
韓說聽著,默然不語。
只是看著張越的眼神,復雜無比,顯露著些妒恨,帶著些瘋狂之色,又隱約有著羨慕。
其實,韓說自己以前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敵視和仇視這個年輕人。
講道理,他與這個年輕人,遠遠算不上深仇大恨。
再說,即使深仇大恨,在政壇上,也并非不能釋懷的事情。
為了利益,他這種人,沒有什么事情不可以交易。
只有有利可圖,跪舔新貴,他又不是沒做過!
也是直到這兩天,看著自己的那幾個傻兒子,他才醒悟。
其實自己恨的和敵視的,不是張子重本身。
而是他的年輕,他的志向,他的主張和愿景。
因為,年輕的時候,自己也有著類似的志向和愿景。
然而,現實卻砸了他一個滿頭包,讓他在怯懦中沉淪。
所以,他恨!
恨自己當年的懦弱,恨自己當初的膽怯,恨自己如今的沉淪!
醒悟到這一點后,韓說心情很復雜。
“曼卿啊,或許吾此生都無法給汝復仇了……”韓說心里悠悠嘆道。
這些天,他一直做夢夢到江充。
夢到他們曾經快樂的日子,也夢到江充的魂魄的嘶吼:復仇!復仇!復仇!!!
只是……
夢醒之后,韓說發現了一個事實——若江充魂魄要復仇,第一目標肯定是他啊!
那張子重,只是殺了江充。
而他,則親手滅了江充全家。
這就很尷尬了。
所以,昨天晚上的時候,當他再次夢見江充,就在夢里拔刀捅了對方……
劉屈氂看著韓說臉上的復雜神色,忽然湊到韓說身邊,低聲問道:“光祿勛,吾聽說,光祿勛與張子重乃莫逆之交?有沒有這個事情?”
韓說聞言,看著劉屈氂斷然否認:“怎么可能?丞相聽誰說的?”
“很多人都在說啊……”劉屈氂眨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韓說,道:“吾的家臣之間,都傳開了,都說光祿勛與張子重一見如故,便暗中傳遞消息,多次遣子示警,令張子重提前掌握訊息……”
韓說聽著,臉色漲紅的和豬肝一樣。
他知道,自己怕是從此就要被貼上‘張子重一黨’的標簽了。
恐怕許多人都會認定,自己是那張子重的細作,打入反張內部的間諜。
想到這里,韓說就感覺很心痛。
明明,都是那幾個傻兒子做的事情。
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去跟誰解釋,都是沒用的。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