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誠然,張子重這次回京的氣勢,已經不亞于當年大司馬驃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自河西而歸的氣勢。
睥睨天下,萬眾敬仰,天下歸心。
而且,他還沒有一個可堪匹敵的對手——不像霍去病,頭頂上還有一個大將軍舅舅,同樣戰功赫赫,天下無敵的名將!
更有著輿論和民心的吹捧與期待。
李廣利也好,劉屈氂也罷,在其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對手。
唯一可以阻止他的,也就只有天子。
然而,偏偏這位陛下就是其最大的靠山!
但……
仔細想想,和他張安世有半毛錢關系嗎?
這些日子來,張安世也冷靜的考慮過了,甚至換位思考過。
最終的結論是——無論張子重怎么選,他這個尚書令都將穩如泰山。
道理很簡單——張子重想搶班奪權,根本沒有必要來尚書臺。
人家完全可以以鷹楊將軍的身份,直接入主執金吾。
然后以執金吾發號施令。
就像當年,張湯當廷尉的時候,直接甩開頭頂上的大司農、御史大夫、丞相,自行制定、規劃和實施漢家經濟、司法政策。
一部二十七篇的《越宮律》直接丟在了朝堂上。
然后就獲得群臣的一致‘贊許’與‘支持’,從此成為漢律的一部分。
所以,他的尚書臺,到時候最多不過損失點權力,失去些從前擁有的威風罷了。
真正該擔心的,還是現在的丞相與九卿們。
這樣想著,張安世就感覺輕松多了。
但,不知為何,心頭依舊沉甸甸的,有些憋的慌,難受!
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東西一樣。
拿著手里的書信,張安世來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他手里,捧著一封奏疏,看的樂不可支。
見到張安世來了,他就笑著招呼起來:“尚書令,你來看看……”
他將手里的奏疏遞給張安世:“從今年四月至今,玉門關和輪臺,分別從烏孫人手里接收了牛馬兩萬多頭,羊四萬余,此外,還有婦孺三千多人……”
“烏孫人可真的是能干啊!”
張安世接過奏疏,連忙笑著道:“此皆賴陛下天威,張侍中用策,臣就經常與下屬言:若國家多幾位張子重,太平盛世指日可待矣!”
天子聽著張安世的話,更是得意萬分,撫著胡須,道:“卿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啊!”
烏孫人送來的牛馬牲畜與婦孺,都是去年張子重與那位烏孫小昆莫簽訂的協議內容的貢獻!
本來,天子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太學就能拉動如此多資源。
但現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烏孫人送來的牛羊馬匹,大部分都是來輪臺、玉門、居延換購絲綢、鐵器、軍械的。
但那些婦孺就是純粹的作為烏孫貴族留學太學的學費。
三千多婦孺,根據玉門與居延的報告,皆是年紀十六至二十歲的妙齡女子。
其中的兩千余人,已經被李廣利截胡,留在河西,作為分配給士卒將官的妻子。
剩余一千多人,在護送前往長安的路上。
而因此之故,河西地方的官員報告說,移民河西的百姓現在‘多有躬耕忠君安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