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子臨朝四十七年,威權早已深入人心。
休說是李廣利了,便是當年的大將軍長平烈候衛青,也根本不敢與這位陛下掰腕子。
別看現在李廣利以貳師將軍的名義,統帥著整個河西的漢軍,甚至還可以指揮和調遣駐屯于河朔、北地、狄道的漢軍郡兵。
總兵力接近二十萬。
而且,俱是漢軍的精銳、強兵。
然而,在事實上,直接受命李廣利的軍隊,不足三萬。
其余的部隊的指揮權和控制,平時分散在各郡的太守、郡尉、障塞都尉、校尉手里。
只有遇到戰爭,他們才會奉命聚集,聽候李廣利號令。
這些人,對長安的忠誠遠遠超過對李廣利的服從。
不夸張的說,若是真的有事,長安天子只需要派遣一個使者,輕騎進入河西,旬月之間,河西四郡的大部分軍民都會傳繳而定。
便是李廣利的部下,也會倒戈。
這就是一個統治天下四十七年,威權深重的天子的權力!
更何況,河西四郡,開發不夠,產出貧瘠。
每年都需要長安大司農大量的平準、均輸各種物資,以供養本地移民和軍隊。
離開長安的支持,這河西四郡的軍民,連一場稍微規模大一點的戰爭,都很難支撐!
故而,對抗天子,是死路一條!
這一點,李哆明白,李廣利同樣清楚。
然而……
李廣利卻聽著,更加惱火了!
他握著拳頭,罵道:“若是讓吾知道,是誰獻的策,吾必與其勢不兩立!”
天子發來的詔命,對于李廣利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對于整個河西漢軍而言,更是五雷轟頂!
為什么?
因為這個命令,一旦執行,并取得效果。
就等于他們一個人頭,半個戰功都可能撈不到!
沒有斬首,就沒有軍功,沒有軍功,怎么升官發財?
這河西四郡加上居延、玉門的駐軍,上上下下十幾萬軍人,吃什么喝什么?
就那點軍餉和那么一點‘責庸錢’,怎么養家糊口,如何飛黃騰達?
要知道,策動和慫恿羌人南下,并挑動河湟月氏部族叛亂的人,可不止是匈奴人啊!
河西四郡的貴族軍官們,將門家族們,可都沒有少出力,沒有少給他們行方便!
講真,若是真的想平息動亂,哪里還能輪得到西羌諸種豪酋串聯,并聯絡月氏人、匈奴人?
漢軍只需要隨便開出兩個騎兵都尉部,提前去河湟地區彈壓、鎮壓。
配合護羌校尉的兵馬,足可鎮壓住月氏各部。
然后,西羌各種沒有了月氏人的串通,又不能聯絡上匈奴。
早就已經在西海自己waaaaaaal自己了。
但……
若是這樣的話,河西將門與貴族們吃什么呢?
西域的匈奴內訌,不戰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