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下的那些奴婢、寄客、逆旅,可是他家花了二三十年時間,一點點含辛茹苦的積累起來的財富。
現在,上面一句話,空口白牙就想要他放人?
這怎么可能?
他死都不會答應的!
可是,他的家人,卻已經被嚇壞了,紛紛勸道:“大人,如今可是太孫與那位張蚩尤親自坐鎮鴻門……您還是忍一忍吧……”
“對啊,大兄,忍忍吧……”
“左右也不過是給那些泥腿子幾天自由而已,他們能逃得哪里去呢?”
“說不定過幾天,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又得賣身給咱家,說不定吾等還能賺上一筆呢!”
“只有人而無地,他們能跑去那里?!”
聽著家人的勸說,這富態男子才終于想通了,點頭道:“既是如此……吾就答應了……”
“不過那平賈的價錢,決不能低了!”
“起碼也要一萬錢一個,吾才肯點頭!”
心里面卻是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盤,他家蓄奴兩百余人,加上寄客、逆旅這樣的不在奴冊,但實際上與奴婢差不多的完全依附他生存的人口,總數差不多有四百。
四百人,每人一萬錢就是四百萬錢。
而這些人釋放后,沒有任何訾產,沒有片瓦之地,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所以,他們必然還是得回來繼續依靠自己。
到時候,隨便打發兩三千錢,說不定就又能買下他們的賣身契。
如此,左手倒右手,差不多就能賺兩三百萬!
純粹的暴利!
這樣想著,他終于舒服了。
像此人一般的聰明人,整個鴻門不知凡幾。
于是,在官府告示貼出,而張蚩尤與太孫殿下坐鎮的情況下,在知道不可能擰得過強權的形勢下,鴻門地主豪強紛紛‘識時務者為俊杰’,配合官府的工作,一下子就將大批大批的在籍奴婢名單上報給縣衙。
有些家伙甚至臨時和自家原本借口為‘食客’‘佃戶’的逆旅與寄客也都寫下賣身契,然后塞入名單里。
縣衙方面,卻從不計較這些,照單全收。
而且,開出的平賈價格也很良心——完全參考了市場價,以小奴七千、大奴一萬五千、女奴一萬錢的價格平賈贖買。
而且是贖買一個,就給一個的錢。
于是,數日之間,整個鴻門的地主豪強都像魔怔了一樣,帶著自家的奴婢、寄客、逆旅往縣城趕,就連周圍幾個縣的地主們也聞風而動,求上門來,想要將自家奴婢也塞入其中,賺點辛苦錢。
而縣衙方面卻是充耳不聞,照單全收。
短短的三天內,鴻門縣衙就為超過八千的奴婢贖身。
只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這些人在贖身后,沒有和過去一樣,由官府發點錢糧,就地安置,恰恰相反,他們的自由和過去一般,完全受限。
且被縣衙安置在縣城旁邊,并且由一支從萬年縣奉命趕來的校尉部看管和保護。
不過,并沒有人關心這個事情。
所有人都在忙著賺錢,都在期盼著,等風聲過后,再低價回購這些奴婢。
論起占公家便宜這種事情,地主們可是一個塞一個的精明。
直到第四天……
無數人一覺醒來,赫然發現,馳道上,出現了大量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