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內部,彼此勾心斗角,一刻都沒有停過。
而那位屠奢薩滿,則見縫插針,一會聯合孿鞮氏打四大氏族,一會又聯合四大氏族合懟孿鞮氏。
單于狐鹿姑的身體情況,看似好轉,實則只是表象。
就上個月,狐鹿姑就臥榻十余日。
只是這些事情都被瞞住了,連孿鞮氏的人也不知道詳情,也就衛律清楚其中細節。
聽完王競的介紹,李陵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想了想,他用成紀話問道:“丁零王令賢弟來此,可有什么話要轉達?”
王競聞言,看了看李陵,然后小心翼翼的湊到李陵耳畔,輕聲低語:“丁零王命吾前來,問大王一句話……”
“當年漢高見秦始皇車駕,曰:大丈夫當如是哉!”
“大王……”王競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有雄心壯志?”
李陵聽著,猛地瞪大了眼睛,盯著王競。
漢高見秦始皇車駕后,待其駕崩,便斬白蛇起義,底定漢家社稷基業。
衛律的話,隱藏的信息已經足夠明顯了。
而如今的匈奴局勢,也確實存在這樣的機會!
隨著狐鹿姑病情復雜,威望下降,控制力日漸減弱。
屠奢薩滿與母閼氏,聯合四大氏族、孿鞮氏在漠北舞的飛起。
所有勢力,都在爭奪著權力,彼此間隙和仇怨日增。
而,作為狐鹿姑的繼承人,左賢王先賢憚卻又被漢軍拖在西域。
甚至面臨著隨時可能一敗涂地的命運!
于是,匈奴的命運,實際上掌握在了作為外來者的李陵、衛律集團手里。
因為他們兩個除了各自擁有著一支屬于他們的軍隊外,還控制著一個龐大的漢朝降將、叛徒集團勢力。
這個集團,在過去數十年的漢匈戰爭中,穩步擴大,迄今已經差不多有上千人之多,這些人分布在匈奴各個勢力中,熟悉匈奴上下,各部情況。
換而言之,他們已經擁有了搶班奪權的能力!
只要狐鹿姑一死,先賢憚再出點什么意外。
單于庭內外,所有勢力就都得巴結他們。
更妙的是——狐鹿姑的繼承人,其長子壺衍鞮與次子虛閭權渠都在兩人的掌握中。
這使得他們,完全可以挾單于以令天下!
就像春秋早期的鄭國和中期的晉國一樣,將單于變成自己的傀儡。
想到這里,李陵就低下頭來。
他不得不承認,衛律這次帶來的口信,他真的動心了!
給人當臣子,做的再好,也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時。
哪里有自己掌握命運來的好?
只是……
李陵抬起頭,看著王竟低聲問道:“四大氏族與屠奢薩滿、母閼氏怎么辦?”
“四大氏族是什么樣的,大王還不清楚?”王竟笑著說道:“有奶就是娘,只要能保證其權益,并且給一個交代,大王以為,四大氏族會是什么忠臣?”
匈奴的四大氏族,從來不是匈奴的忠臣!
相反,他們是孿鞮氏的敵人!
從冒頓至今,匈奴的王族與四大氏族的摩擦、分歧甚至爭斗、搏殺從來沒有少過。
大部分王庭叛亂,皆是四大氏族的人搞起來的。
只不過,那些家伙在失敗后,就將失敗者開除出氏族,然后拼命跪舔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