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三年夏七月二十六,舊左官渠塞廢墟。
張越站在已經被焚毀、破壞的塞墻上,俯視著已經被驅趕在墻下空地之中的千余被俘奴婢。
這些人,在漢軍明晃晃的刀槍劍戟面前,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只有少數人昂首挺胸,用著充滿仇恨的眼神看著周圍的漢軍與那塞墻上的漢家大將。
這些人,成分復雜。
有髡頭披發的雜胡,也有黑發褐目的塞人,更有金發碧眼深眼窩的異族。
張越掃視著,心中凜然:“果然啊……奴婢之事,須得解決!”
因他知道,未來隨之漢家對西域的經營,甚至對更遠異域發起征服。
進入漢家邊墻,為漢奴婢的異族夷狄,將會越來越多!
他們的數量,將隨著時間推移,而呈幾何數字上升。
十萬、百萬,甚至數百萬夷狄奴婢,可能在未來,進入漢境。
若不予理會,不制定政策。
那么,可能最初能以殘暴的統治與高壓政策壓制。
然而,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之后,這些今日引入的奴婢,將成為明子孫后代的定時炸彈!
旁的不說,后世米帝何等強大?
照樣因黑奴問題差點栽跟頭,即使勉強和解,無處不在的黑人犯罪與教育問題,依然成為米帝揮之不去的噩夢。
以至于發展到新世紀,矯枉過正,出現了黑命貴這種逆向思想。
“民如水,社稷如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張越輕聲念著這孔子的名言,上前一步,面向著場中的俘虜們,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吾乃英候、鷹楊將軍,兼領居延將軍、令居將軍,欽命持節假河西諸事張子重!”
此言一出,所以俘虜都抬起頭來,死死的望著塞墻上的那位漢朝將軍。
與此同時,負責看押、監視這些戰俘的漢家將士持刀上前,一腳一個將這些人統統踹在地上,強行讓他們跪下來。
幾個不肯的,更是被一陣拳打腳踢后,為漢軍將士踩在地上。
張越看著這個情況,一直等到漢軍將局面控制住,情況穩定下來,現場不再嘈雜,才繼續道:“爾等造反的緣故,吾已知之!”
“下吏克扣,勞作煩苦,死傷者眾……又暗無天日,邈無前途,而吏動輒刑罰,甚至以刑罰取樂……”張越面無表情的道:“種種感受,加諸于身,爾等乃反,確實情有可原!”
書云:撫我則后,虐我則仇,故獨夫受洪唯作福,乃汝世仇!
于是,有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之語。
于諸夏而言,殘暴統治、高壓統治,乃至于那種讓人只是想想都毛骨悚然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統治方式,在諸夏文明的詞典里只有一個形容詞——獨夫民賊!
對待這樣的統治者,諸夏人只有一個方法——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哪怕同歸于盡,也要干死這獨夫民賊,拉他一起下地獄!
又推己及人,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思想。
進而發展出儒家的仁與義。
仁義好不好,自是好的。
就像民豬一般,本身沒錯。
畢竟,一個講仁義,哪怕是嘴上講仁義的統治者,都比那種**裸明晃晃的告訴別人——韭菜,讓我割……你也配姓X一類的統治者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