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入冬了,寒風呼嘯著吹過長安的大街小巷,同時吹在人們的心中。
讓人哪怕坐在暖和的炭爐旁,也依然感覺到源自靈魂深處的刺骨寒冷。
“家上在建章宮中,已經有半個月了吧?”丞相劉屈氂呢喃自語著。
“是啊……已經半個月了……”衛將軍海西候李廣利輕聲附和。
說起來,也是搞笑!
在兩年之前,劉屈氂初任丞相之時,他的任務與目標,就是給太子劉據添堵。
最好將之拉下馬來,好讓昌邑王能夠襲位。
然而,現在,劉屈氂與李廣利卻成為了太子據在朝中的最主要支持者。
原因無它,天子已立太孫。
換而言之,哪怕將太子據搞掉,上位的也只會是太孫劉進,而非與他們利益相關的昌邑王劉髆!
且,如今的太子據,已是有著一個龐大的支持群體。
治河兩載,這位太子,雖然磕磕絆絆,但做事的方向是正確的,其成果更是有目共睹!
一年而圍鑒湖八百里,兩年興引淮入汴之事。
期間,零零碎碎,梳理河道數百里,擴建渠道數十條,凡三百余里,灌溉田畝十余萬頃,受益百姓士民,以百萬計。
于是,齊楚洛淮之間,百姓民謠頌曰:大禹王,太子據!
士林更是紛紛稱頌:漢有賢君,社稷可期!
然而,太子據始終缺乏一個東西的支持——那就是軍隊!
北軍六校尉,沒有一個是太子培養、扶持的。
邊郡太守、郡尉,也無一個太子臣屬出生之人。
反觀太孫劉進,兵權在握,麾下虎賁之士,十有余萬。
鷹楊將軍張子重,更是為其左右肱骨,發揮著定海神針一般的作用。
故而,劉屈氂與李廣利才有機會,向太子據靠攏。
希冀著未來這位太子殿下即位后,以他們為核心,重組漢家兵權。
可惜,劉屈氂與李廣利剛剛靠攏,得到太子據的認可,太子據就被忽然召回長安,然后被天子勒令于建章宮之中讀書——其實就是變相的敲打甚至是軟禁。
這就讓李廣利等人坐蠟了。
實在是沒人知道,天子如今的想法。
召回太子,假讀書之名,將其留在建章宮,看上去好像是要對太子下手了。
但偏偏,除此之外,天子沒有做任何傷害太子的事情。
太子屬官及雒陽治河都護府主要官員,一個也沒動,不止如此,這些人的報告,還能直抵太子面前,且能正常接到太子的批駁。
此外,衛皇后也常常去建章宮看望太子據,母子常常一待便是一整天。
太子妻妾,也常常被人接去建章宮中服侍、伺候太子。
可是在另一方面,除了皇后與太子本人的妻妾外,其他大臣、外戚,連太子的面也見不到,遞上去的拜帖,從來都是被打回,太子與其大臣們交流,只能通過公文往來的方式。
這就讓人真的無法明確天子的意思了。
特別是像李廣利、劉屈氂這樣的投機者,真的是有些無所適從。
“得想個辦法才行……”李廣利忽然道:“不能這樣干等下去了!”
太子若一直被天子關在建章宮里,很多事情就沒有辦法去做了。
“可……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劉屈氂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