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門口停下來,一位年輕的貴族,提著綬帶,握著長劍,走下馬車。
劉屈氂見著,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立刻領著全家老小迎上前去,躬身作揖:“蒙君候不棄,駕臨寒舍,鄙人闔府深感榮幸!”
而其夫人及妾室子女,則紛紛長身而拜:“恭迎君候駕臨!”
便是李廣利,也是低頭作揖:“見過君候!”
張越看著這個陣仗,再打量了一下這澎候府邸門前的景色,他笑了起來,回禮拜道:“丞相厚迎,小子慚愧、慚愧!”
“君候請入府……”劉屈氂再拜。
于是便領著張越,且全家簇擁著,走入澎候侯府。
一入侯府,張越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濃郁起來。
因為他見到了這澎候府邸上下,都打掃的干干凈凈,所有走廊、院子,一片葉子,一點灰塵也沒有。
回廊之間的帷幕與紗幕,更是都換上了新的。
哪怕是仆臣們的衣服,也是新的。
香煙裊裊,縈繞于宅院之間,絲竹聲聲,低回婉轉于庭院之后。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劉屈氂與李廣利的架子擺的很低。
雖然,當初,他們求張越接受河西,拉他們一把時,姿態也放的很低,誠意更是十足。
雖然沒多久,等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就翻臉不認人,甚至還在疏勒之戰上搞小動作,引發張越的打壓。
但至少,在當初的那個時候,協議初定之后,劉屈氂與李廣利還是很合作的。
所以,張越也就不計較那么多了。
當然不是他心胸變寬廣了!
因為,這就是正治!
不分對錯,沒有是非、善惡。
一切都取決于利益與立場。
一個合格的正治人物的首要心性要求之一,便是要懂得審時度勢,在不同的時間與環境下做不同的選擇。
若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不要玩正治了,直接用肌肉來指揮大腦好了。
張越悄悄的放慢腳步,以便令自己悄悄的與李廣利、劉屈氂保持一個平行的距離。
“衛將軍近來可好?”張越忽然問道。
“托君候的福,在下近來一切還好……”李廣利連忙答道,想了想,他又道:“只是,這長安生活,太過安逸,令在下贅肉日增,恐再無當年之勇了……”
說完,他就有些不安的看向那位年輕的大將。
張越聽著,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他知道,李廣利是在向他表明心跡與態度:您放心,我現在絕無圖謀軍權的意思,更沒有膽子與您爭鋒!
只是……
“將軍悍勇,天下皆知!”張越沉聲道:“吾在居延,亦聞將軍諸多舊年故事……”
李廣利聞言,連忙自謙:“不敢當將軍夸贊……”
張越搖搖頭道:“衛將軍不必如此!”
“為將者,固知其苦也!”
“吾于將軍之位上,固知將軍當年之勞!迄今,吾巡樓蘭而過輪臺,仍聞胡人夷狄有祀將軍之舉也!”
李廣利為將,到底厲不厲害?
自然是不厲害的。
特別是當他的身前,有著衛青霍去病這對雙子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