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十次捕獵,也未必能成功一次。
而且,即使成功,風險也依舊巨大。
海浪、天氣、巨獸的反抗,都可能造成死傷。
哪像如今,腳下的巨艦,堅固可靠,只要不遇到大風暴,就無有危險。
絞盤驅動的弩機,準確度相當高,特別是在百步外瞄準那些巨獸時,不說百發百中,起碼也是十中六七。
尤為重要的是,鯨魚的體型,再也不受限制了。
所以,他們可以盡量的捕殺那些體型巨大的鯨魚,而不是和過去一般,只能選擇合適的目標。
這可真的是天壤之別。
就像現在所捕殺的那頭抹香鯨,在過去,便是看到了也只能放過——因為風險太大了。
而如今,卻可以靜靜的等著它走向死亡。
然后就可以靠近鯨尸,從容的割取其身上的鯨脂。
就這么一頭,足可提煉鯨油上百桶,價值數百萬!
想到這里,楊漢就忍不住哼起了小調,心中想著:“在此身毒一載,足可抵吾過去數歲!”
“待過些年,吾便可以攜千萬之資,于長安購置宅邸,頤養天年,逗弄孫兒了!”
就在此刻,楊漢手中持著的千里鏡中,卻忽然出現了一片云帆。
接著,十余艘巨艦,劈波斬浪而來。
數不清的巨帆,占據了千里鏡中的全部視野,一面黑色的龍旗,隱隱飄揚于云帆之間。
楊漢心中一驚:“朝廷終于是派了樓船來了!”
“卻不知是那位明公領銜……”
“旦看此陣容,想必定是一位公侯吧!”
于是,他連忙敲響了銅鑼,召集水手,吩咐道:“王師已來,爾等務必小心謹慎,日后不可再捕違禁之獸!”
“諾!”水手們互相看了看,也只能是無奈的唱了個諾。
…………………………
張安世站在艦首,微微發白的胡須,在海風中搖曳,眼前墨綠色的琉珠,輕輕晃蕩。
他的心神卻忍不住飄回了長安。
去年七月,辛慶忌回朝述職,旋即被以身毒之功,封南安候,拜為樓船將軍,秩比兩千石,食邑四千戶。
八月,宣室殿議事,在那位丞相的推動下,身毒都護府的結構被定了下來。
其秩比萬石,位比九卿,總責身毒內外事,負有內鎮不臣,外撫遠夷,宣王化于異域,布天德于海外的使命。
實際上,這就是逼一位卿大夫主動請纓,往鎮身毒。
而且,乃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就是沖著他這帝黨領袖而來。
所以,張安世推無可推,只能被迫捏著鼻子,主動上書請求為‘天子分憂,丞相理政’。
于是,秋九月,詔以‘扶危定策功臣、尚書令、萬年候張安世以執政鎮身毒,遷身毒都護府都護,賜節旄,許便宜行事,總督身毒內外之權,佐其上下事’。
簡單的來說,就是他這個帝黨領袖被踢出了長安,半流放的來了這身毒。
哪怕明面上說的再好聽,其實也是那位張子重在掃清奪權的障礙——至少張安世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