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諺曰:張子重之心,路人皆知……”大漢忠臣心事重重的感嘆:“吾離長安,奈何天子誰佐!”
左右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敢插嘴。
因為,張安世是執政,且是丞相當年的結義兄弟,更乃是長期坐鎮于中樞,執掌大權的尚書令。
這些年來,他天天都是這么個態度。
朝野上下,早已經見慣不慣。
曾有些人,想以此構陷,向丞相舉報‘尚書令圖謀不軌,陰謀作亂’。
結果,張安世屁事沒有,舉報者卻被‘遠竄昆明’,去了滇國,與滇王為臣……
當然,也不乏有‘思念先帝’的大漢忠臣,暗地里聯絡這位尚書令,欲要‘內發忠義之士,外交大將,以除賊臣’。
然后……
沒有然后了。
錦衣衛的三木之下,哪里還有什么活路?
總之,這位執政,自己思念先帝,自己心念漢室,自己忠心天子都是可以的。
但外人就不要想了。
正應了丞相曾說過的一句話:律法之下,人人平等,執政大夫,更加平等。
張安世發完牢騷,就恢復正常,扭頭對身側的辛慶忌問道:“此來身毒,往后武備戎馬,就要有勞將軍了!”
“不敢!”辛慶忌連忙行禮:“末將唯執政馬首是瞻!”
如今,辛慶忌已經是樓船將軍,算是正式成為了他叔父辛武靈的接班人。
只是能不能順利的繼承家業,卻還得用武勛來換。
須知,如今長安中樞,正在緩慢的變革。
自永始以來就一直穩定的十二卿大夫格局正在漸漸改變。
前年,韓王公孫遺辭世,丁緩接班。
去歲,樓船將軍辛武靈致仕,徹底拉開了中樞換馬的序幕。
八月,大鴻臚于己衍致仕,贈魏國公。
九月,尚書令張安世請出身毒,授身毒都護府都護,賜節旄,許幕府,拜為身毒都督,總身毒內外大小事。
十月,廷尉丙吉辭任,出為西域都護府都護,接著執金吾王莽致仕,贈楚國公。
隨著這些人事變動,一批新人,走馬上任。
故樓船別駕貢禹,權尚書令,接替了張安世的職位。
涼州刺史兼敦煌太守雋不疑權廷尉,京兆伊王吉為廷尉左師,樓船別駕貢禹為廷尉右師,丞相以天子詔下天下:法者,繩之準也,欲求繩準,豈不立師?今以廷尉左師,以釋民法,以廷尉右師,以釋刑法,天下刑訟,且以廷尉左右師之解釋為判。
于是,命令王吉與貢禹,從天下刑法名家之中,各自推薦九人,以為‘釋法博士’,總掌法律釋義與案例審查,凡有疑難,九人合議、投票以定。
于是,廷尉的結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以,張安世所言:張子重之心,路人皆知。
倒也不是虛言。
只不過,那位丞相所想的,并非篡位代國。
依然還是他的老一套路子——時移世易,變法革新,以順時局。
用其本人的話說是:大人,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