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也沒有他施展理想與抱負的空間。
可是……
這些日子來,長安城內外議論紛紛,引發無數人追捧和熱議的‘三世論’與小康世、太平世的描述,卻令他內心燃起了熊熊火焰。
許多個夜晚,他想著聽說的那些事情,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先賢們曾在歷史上,為了大義和天下大利,義無反顧的赴湯蹈火,死不旋踵的前仆后繼。
無數仁人志士,身死于荒郊野外,尸體與草木同朽,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
哪怕是現在已經墮落為權貴走狗鷹犬的游俠們,也依舊保留了先賢們的傳統。
口諾之,而身必行之,即使身死族滅,也不眨一下眼睛。
又何況是他?
可……
想著家人妻小,念著門徒弟子,他又不敢。
他死也就死了。
但家人妻小何辜?
況且,早在二十年前,他的父輩就已經放棄了理想,脫下了褐衣,穿上了木屐,住進了高屋大堂。
張越卻是看著丁緩,過了一會,才道:“丁公之富,本官早已有聞……”
“千石之粟,不過十萬之錢,恐怕還不及丁公一扇之利……”
“且新豐縣也沒有一個千石之職……”
“本官挖空心思,窮其所有,最多也只能提供一個六百石之職……”
“張侍中是在拿小人尋開心?”丁緩奇了。
就連劉進也感覺有些莫名,連忙拉了拉張越的袖子,想要阻止張越激怒對方。
卻聽著張越道:“在下豈敢在這種事情與丁公開玩笑?”
“新豐與本官,確實最多只能拿出一個六百石之職,甚至可能只有四百石……”張越輕輕笑著,在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對方跑不掉了!
因為丁緩的神色、面部表情以及其他細節,都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
其他人聽著,卻都紛紛變色,對張越怒目相對。
六百石?四百石?!
見過欺負人的,沒有見過這么欺負人的!
甚至有人準備開口逐客,就聽著張越道:“丁公難道是那種眼中只有利祿之人嗎?”
“公,家訾數千萬,聲名顯赫,長安內外,甚至天下之間,皆曰:長安人丁緩,技巧天下無雙!”
“然則,公就真的甘心,只在這長安城,做一個匠人?終年以營造七輪扇、常蒲燈,以取悅于公侯?效倡優之事?”
“吾聞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公有大賢,有大能,能利天下,能佐君王!”
張越走上前去,盯著丁緩的眼睛,說道:“難道,明公不想親眼看到,通過吾與公之手,一點一滴,將天下人從困苦、離散之中拉出來?”
“難道明公想要眼睜睜看著,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發生在天下?”
看著丁緩,張越伸出手來,發出邀請:“南陵張子重,昧死敢情長安丁緩,為天下蒼生之念,出山助我,以佐長孫、天子之志!建小康,興太平,齊三代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