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著韋賢,道:“賢啊,為師只能靠你了……”
江升心中明白,無論那張子重此番生死如何。
僅僅是他深入疫區這一個事實,就足夠為公羊學派加分無數。
他若是因此而死,對公羊學派來說,甚至比他活著更好!
因為,這張子重一死,他就升華了。
公羊學派將會將他塑造成一個殉道者,一個為理想和天下而赴死的勇士、義士、君子。
反過來,將公羊學派的形象,變得無限好。
而這對谷梁來說,簡直是噩夢。
而他若沒死,也是同樣糟糕。
一個敢于親冒奇險的公羊學派的大臣,天知道,他在未來會有多少追隨者和信奉者。
更不提此子過去,用無數事實證明了他的能耐。
韋賢聽著江升的話,看著自己老師疲憊的臉龐,連忙恭身道:“弟子明白……”
榮廣等人卻都是低著頭,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面根本不以為意。
仁義道德?那值幾個錢?
民本?愛民?那也只是說給傻子和笨蛋以及太子聽的。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之所以拜江升為師,只不過是因為想要搭上太子的便車而已,做一個從龍之臣。
韋賢卻是抬起頭,忽然問道:“老師,您說那張子重,會不會真的有辦法解決傷寒疫病?”
江升聽了,先是一楞,隨即搖頭道:“怎么可能?傷寒,乃天意也,乃天對當今施政的告誡,豈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那萬一呢?”韋賢小聲的問道,他研究過那個張子重的行為,他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事實——此人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沒有萬一!”江升斬釘截鐵的道。
榮廣也道:“那張子重怎么可能治愈傷寒?若是他能解決傷寒之疫,那我便……”榮廣想了想,道:“我便……肉袒奔走于長安尚冠里大道之上!”
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傷寒疫病,不是骨折、外傷。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靠著神明保佑而痊愈的例子,從未聽說過,有誰能攻克傷寒的。
就像旱災、地動、瘟疫、洪災。
人類在這樣的偉力面前,只能戰戰兢兢,俯首稱臣。
反正上溯三王五帝,下追夏商周三代,也找不到誰能阻止傷寒疫病的記錄。
韋賢聽著,看了榮廣一眼,道:“但愿如此罷……”
若不幸或者萬幸,對方真的做到了控制甚至是消滅長安傷寒疫情的事情。
韋賢知道,那將導致什么事情?
整個天下,都將為此沸騰。
再沒有比這個事情,更能轟動,更能讓人關注的了。
因為,這將令天下受益!
甚至足以令這個張子重封神!
那樣的話,太可怕了!
或許,到那個時候,只能想辦法,讓天子忌憚和猜忌他,借皇權的手來壓制甚至消滅他了。
不然……
整個天下,都將徹底生活在此人的陰影下。
至于自己?
恐怕也只能捏衣而拜,再拜而辭!